多好的实验素材啊,怎么就不能给他留个活得呢,就算缺胳膊少腿他也不会介意的。
真得。
公爵心疼得几乎要滴下血来。
虽然知道可能性直接为零,但公爵有时还是会忍不住妄想一下。
要是威士忌对神秘侧的敌意没有那么大,那这种抓捕神秘侧特殊实验体素材的任务交到威士忌手里该有多好。
倒也不是说香槟干活不积极,而是香槟抓了这么多年的成果,还没乌丸苍信一天杀得多。
而那些被香槟抓到的人里,有些还因为自身特别能力以及十分识相地低头诚服态度被吸纳进组织,成为一把趁手的武器。
因此,最后能到公爵手中的人,并没有太多。
每一个他都万分珍惜。
所以,很多时候,公爵都会想,要是威士忌杀得这些神秘侧成员能全都活着送到他手里,他该有多快乐。
然而,想得时候有多快乐,此刻的公爵就有多心梗。
他顿时觉得手边的黑色水晶球,再次碍眼到难以容忍它完整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忽然,黑色水晶球似乎察觉到了公爵准备让它跟地板来个亲密接触,然后让基地保洁把它扔到垃圾堆里的想法。
水晶球里仿佛固化的黑色背景泛起了肉眼可见的波澜,紧接着向虚空中投影出一片电闪雷鸣的天空。
天空下,一辆银灰色跑车在电光中时隐时现。
除了能从不断倒退的树影与隐隐可见的群山轮廓看出车子正在一条山间道路上飞速行驶,别得什么都看不出来。
本该亮着光的路灯拜这场波及大半个霓虹的特大降雨所赐,只剩下在路边当柱子的作用。
公爵看着虚空中的投影,脸色几番变化,心头的邪火越烧越旺。
“咚!”
“咔啦!”
这颗跟随了公爵有十几年之久的水晶球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一劫,被动和地板亲密接触后,四分五裂地碎了一地。
见证了这一幕的茴香并不知道公爵气到失去理智的真正原因是因为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依旧没法根据水晶球投射出来得影像确定乌丸苍信的具体位置。
只以为公爵是在为刚刚收到的信息而动怒。
茴香以往和公爵在有关科研组的任务中打过不少次的交道,知道公爵这人馋神秘侧成员这种特殊而又稀少的活体实验体馋到了几乎要疯魔的地步。
不止曾数次派手下去堵香槟的门,还在当初乌丸苍信覆灭教会后的第一时间,在先生那里狠狠告了一状。
结果导致本该受到奖赏的乌丸苍信不仅没有收到任何口头上的嘉奖,反而得到了极其严厉,比弄疯博西奥,接连杀了数位有着神秘侧血脉的组织成员还要重得惩罚。
整个装备组都因此炸了锅。
虽说后来乌丸苍信从禁闭室里走出来后,除了杀了一批或是官方组织卧底,或是暗自效忠其他组织高层的异心者,将装备组从上到下用狠辣手段整顿了一番后,就没再有任何动作。
自此彻底安分了下来。
但茴香知道,他的死对头香槟之所以在抓捕公爵想要的特殊实验体这个长期任务上年年被公爵发邮件嘲讽。
绝对有威士忌的手笔在里面。
茴香想了想,觉得可以趁这个香槟不在而公爵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偷偷拉拢下这位备受先生信任,和香槟并不对付的科研组高层。
于是向公爵透露出科研组里一个负责实验体采买的组织成员,几天前和一个有着稳定进货渠道的外国组织顺利搭上线。
“缺失的实验体最迟这个月底就能补齐,晚点我让手下人把那边提前送来的实验体名册先送一份过来。”
由你先挑。
公爵听懂了茴香话中未尽之意,心情确实因为这个消息而好了几分。
不过,也就此时而已。
神奈川—真田老宅,
窗外雨声淅沥,亮着灯的客厅里,许久未曾有过夜谈聚会的父子三人十分疏离地围着中间的木制茶几,各自占据了一条沙发。
茶几上凌乱地铺着许多纸张,全是神奈川警方关于真田优纪和真田美娜子失踪的调查资料。
父子三人已经尽数看过一遍,里面的调查内容很是详尽。
根据现场遗留下来的痕迹,神奈川警方十分顺利地推算出了凶手真正的作案手法。
切断电源,投放烟雾,制造火灾恐慌以及那群趁机冲向真田优纪病房,但被当场拿下的犯罪同伙,从一开始就是幕后真凶使出来的障眼法。
其目的就是为了吸引驻守在病房外的各方人马视线,给负责从通风管道潜入病房,将真田优纪和真田美娜子带走的人争取时间。
被由内锁住的安全通道,不仅起到了增加病患逃生难度,激化矛盾的作用,更是给凶手提供了一条用来撤退的快捷通道。
与之连接的员工通道,地下停车场,通通都可以作为凶手逃离神奈川中央医院的有效选择。
然而,对于此刻的父子三人而言,知晓凶手的作案手法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他们想要知道的是凶手带着两个人质,究竟逃去了哪里。
只可惜,警方的推断只截止到这里,对于凶手接下来的逃亡路线,以及对方更进一步的行动计划,并没有任何头绪。
那群被当场抓住的犯罪同伙只不过是一群被人花钱雇来的混混,所知道得也不过是有人花了大价钱雇佣他们,让他们在晚上趁乱去一间病房里偷一样东西。
雇佣的人只有他们老大知道,可偏偏此人并没有参与今晚的行动,而等警方找上门时,尸体已经在浴缸里泡得面目全非。
而剩下的人,只知道那个神秘雇主付钱付得很爽快。
除此之外,问什么都一脸茫然。
压抑而沉闷的气氛萦绕在父子三人周边。
灯光下,
或许是因为难得的熬夜,或许是因为两个儿媳妇齐齐失踪,又或许是因为其他一些什么。
真田昌勇在抬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时,不仅没有半点温情,反而透着十足的冷意。
“优纪住院,美娜子陪护,你们两个倒是清闲,还有功夫去外面的餐厅聚聚。”
紧接着,真田昌勇侧头看向真田平太郎:
“给我一个理由,平太郎。”
真田昌勇并不觉得这是自己长子会做得事。
这些年,他这个大儿子虽说和妻子分居两地,除了来老宅吃饭,一年到头都同框不了几次。
可要说真放下了,也不会死守着这点夫妻名分,半点都不肯松手。
真田平太郎沉默了很久,然后平静的给出了他的理由:
“因为那不是优纪。”
真田健次郎眼皮子一跳,旋即瞪大眼看向自己那个没用的废物兄长,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震惊:
“你说什么!”
真田昌勇闭了闭眼,心道果然如此。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医院看到的人并不是大嫂!”
真田健次郎再次追问,在看到真田平太郎平静的点了点头后,两步上前,随后一把抓住真田平太郎的衣领: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真田健次郎面带怒色,真田平太郎却没有半点触动,他看向自己这个一路高升,备受父亲器重的弟弟,依旧平静的说:
“你不也没问吗,还拉着我去餐厅坐坐聊天。”
这话仿佛戳中了真田健次郎的痛点,只见他凑近真田平太郎,两人脸贴得极近,脸上带着冷笑轻声说道:
“怎么,这时候想要当一个好丈夫了?
要不要我提醒你,当年安幸死前说得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说到后半句时,真田健次郎说话的声音就如同蚊蝇一般,低不可闻。
恰逢此时窗外天空响起一道雷鸣,于是就连坐在边上的真田昌勇都没听清。
但对于真田平太郎而言,这话就像是平地惊雷一般,将他心底难得升起的勇气碎得连渣都不剩。
“好了,我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来当着我的面吵架。”
真田昌勇冷声的开口,见次子收手坐回原位后,满眼探究地看向真田平太郎:
“说吧,平太郎,你是因为什么瞒下这个消息?”
真田昌勇听清了次子说的前半句,但他并不觉得长子是因为这个原因瞒下这个消息。
知子莫若父,如果不是已经看透了长子的骨气早在那年被全部摧毁殆尽,真田昌勇当初又怎会任由真田平太郎退役从商,将全部的心力放到培养长孙上。
真田平太郎没有回答,微垂的眼眸中快速划过一道恐惧之色。
冷静下来的真田健次郎仿佛从真田平太郎的姿态神情中看出了些什么:
“是月牙丸,对吧。”
真田平太郎指尖微缩,眼皮难以抑制的开始发颤。
这副模样一出,真田昌勇便知道真田健次郎说得没错。
仔细一想,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让他这个长子怕到这副模样。
回想起自己在神奈川中央医院门口时意外瞥到的那张半张脸,真田平太郎现在都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进去。
虽然当时并没有看到正脸,甚至下一秒,那半张侧脸就被缓缓升起的车窗玻璃给遮掩得严严实实,随着逐渐提速的银灰色跑车消失在视线尽头。
但真田平太郎无比肯定,那就是他的大儿子。
在霓虹这样一个父权至上的国家,儿子怕父亲是常理,父亲怕儿子,甚至怕到一想起来就会忍不住发抖,连其他男性长辈都心生惧意的,万里挑一都不足以形容。
然而在这里,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又是一大片时间的沉默过去,真田父子三人谁也没有开口。
最终,这场夜谈在一个并不平静的冷凝氛围中无疾而终。
当然,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到此结束。
东京湾码头,
停靠入港的远洋货轮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静静地等待着天明。
与此同时,几辆满载着橡木酒桶的货车从不同方向出发,目标明确地朝着东京湾码头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