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湖坊市。
玉湖围起一座孤岛。
平静湖面不起一丝涟漪，暗沉墨色蔓延进坊市。
街道上，两人相对而立。
江休面对那个双眼如豺狼的高大男子，只是说了一句话：
“向我证明你配站在我面前。”
曹端闻言，忽然收敛了气势，“你觉得我不配？你凭什么认为我不配？”
江休双手负在身后，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我看你像条狗一样。”
朝廷的狗。
曹端哈哈大笑，“好，不愧是师父。”
“我与于子真各凭本事而已，朝廷却趁我重伤，夺我的权，我对朝廷的恨，尤在于子真之上！”
“朝廷在三年前就派出筑基，是我半路将其截杀，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坐视于子真壮大。”
“等我吞掉师父，就出去把武盟杀个血流成河，现在，师父觉得我配不配站在你面前？！”
江休摇头，“你骗骗别人可以，骗自己就没意思了，是偷袭还是下毒？”
曹端脸色顿时阴沉，“老东西给脸不要脸！”
刹那之间，曹端站立的地方，猛然塌陷出一个方圆数米的大坑。
伴随着铠甲哗啦声，曹端的身影闪电般掠至江休身前，重拳推炸空气，爆甩在江休脸上！
嘭！
江休面皮被劲力带起的狂风，压得不住向后抽搐，声音都带着一些失真：
“和想象中的一样弱。”
他的脸上，一丝痕迹也没有。
啪！
血液滴落。
曹端收回手，低头看了一眼。
手指背血肉模糊，已经被挫伤。
江休抬手。
曹端见鬼一样急速后退，忌惮看着江休。
然而江休只是挠挠额头。
“我今天心情不好，既然试探出你很弱，或许可以玩一玩。”
曹端手掌伤势快速愈合，他倒退几步，忽然笑了。
“师父说的没错，如果还抱着这样的心思，我确实不配站在你面前。”
他屏息凝神，心如不见底的大渊。
“我的饕餮之血，不仅能够吞噬他人修为、气血，最重要的是拓宽上限。”
“到如今，我已经吞过三千七百二十四个劈空掌高手，论真气总量，天下先天只配到我腰间。”
曹端缓缓开口。
之前截杀朝廷筑基之类的话，不过是曹端为了占据气势先机，所吹的牛逼。
结果被江休无情戳破，心境破防，急躁出手，又被江休无情嘲讽。
直到江休说出那句话，曹端才意识到，欲做事必先正心。
饕餮之血那段话不是在自爆弱点，而是展示强大自信。
江休颔首，似是赞同，“来。”
曹端长出一口气，体内浑厚气血奔腾，如边军精骑开凿疆土。
而就在冥冥中气机流转变幻间，曹端身影瞬间消失。
再次出现，已距离江休不过一臂，拳头带着雄浑力量轰然砸下！
嘭！
曹端身影直直倒退，顷刻掠出数十米，双脚在地上拖出两道长长沟壑。
恰在这时，乌云散去，月光洒落曹端身上。
曹端头颅变形，大半张脸内凹进去。
江休收回手，有些遗憾，“没说实话啊。”
手心三条赤红长龙若隐若现。
那饕餮之血吞的不是气血，而该是整个体魄才对。
不然凭先天那点体魄，被江休莽足全力，一巴掌砸过去，头颅都要抽爆。
先天肉身恢复力惊人，曹端头颅迅速复原，死死盯着江休：
“你骗人！”
若不是曹端事事喜欢留一手，刚才那一下就脑浆迸裂当场。
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
江休耸耸肩。
言语交锋，气势争先？
武势，武意，这早就是江休玩剩下的了。
一点小话术，就能让敌人自爆底细。
至于那番玩一玩的话，不会真有人相信吧？
只是凹一凹老前辈的人设，当你以为我要指点你的时候，其实我已经动用全力出杀招了啊。
曹端擦擦脸上血迹，笑容阴冷，“你在这里和我缠斗，那窝狐狸跑去抄你的家，你那件宝贝，现在恐怕已经被收走了吧？”
江休笑容缓缓收敛。
曹端浑身汗毛陡竖，但笑容更加肆意。
江休现在一定很急切，但他越急切，就越容易显出破绽，像先前的自己一样。
攻守易形了！
嗖！
曹端眼前一花，江休出现在面前，手掌迅猛推来。
很快！
但越快，破绽就越大！
曹端眼睛圆睁，努力寻找破绽。
没有破绽！
曹端怔住。
嘭嘭嘭嘭嘭！
护体的四件法器，同时破碎。
身上的铠甲，尽数碎裂。
曹端倒飞出去。
怀中保命的二阶金刚符自动激发，一口金钟罩住曹端身躯，扛住两百多种劲力连番轰炸。
代价是这张足以扛下筑基攻击的灵符，灵光飞速消逝，直到彻底消失，符纸紧接着破碎。
余力打在曹端身上，造成道道细小伤口，他不管不顾，只是呆呆看着江休。
怎么可能？
他为什么还会保持冷静？
而江休显然没有解答的意思，只是缓步前行。
曹端很快恢复过来，并且毫不犹豫动用饕餮之血的力量。
下一刻，曹端一身赤红血液，瞬间化成漆黑。
整个人仿佛忍受着巨大痛苦，口中不断发出嘶吼，一双猩红眼睛缭绕血芒！
与此同时，汹涌的血色先天真气，从他体内各处爆发出来。
“我本来不想动用这股力量，”曹端脸上满是狰狞暴虐。
“现在，就要用你教我的劈空掌送你上路，我的好师父！”
就在这时，江休忽然笑了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嘶……
他深吸一口气，大量气流凝成狂风，灌入口鼻之中。
淤积在体内的真炁，伴随着窍穴的震动缓缓解放，沿着全身经脉快速搬运。
全身二百零六根骨头，在真炁带动下，从骨髓中生出源源不断的力量，充盈身体内外。
对武道修士而言，真气才是一切的根本。
淬炼体魄，壮大气血，削减攻击，一切种种，都可以凭真气做到。
江休体内的真炁，已经庞大到不能够瞬间激发，需要热身来调动。
而现在，热身终于结束。
江休轻笑一声，“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曹端瞳孔微缩，随即大怒，“我倒要看看，三千七百人的真气，你拿什么来扛！”
他一抬手，空中血红掌印浮现，对着江休推去，赫然便是太虚无极掌！
身为武盟盟主，他早就将十二流派绝技汇集一身，融为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