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程要比之前好走很多,并没有再遇到,如之前那般强横异常的人形虚影。
山中林木也不如之前繁茂,渐渐变得稀疏,视野反而变的开阔起来。
沐晨身负徐天,又运转真气抵挡空间施加的重力,呼吸开始稍显急促,额头见汗。
徐天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眯着眼睛,脸上挂着两朵红云,脑袋伏在沐晨的肩膀上,双臂搂着沐晨的脖颈,嘴角处轻轻勾起,似含着蜜糖一般。
又走了大半天,估摸着,要有十几里路那么远。
沐晨看到不远处,一片平坦的草地之上,一名弟子正盘膝而坐,身前漂浮着人形虚影,看他脸色的狂喜,像是在接受传承。
“这两天耽误了太多的路程,走了半天才看到人,也不知着魏子奇现在身在何处,看来我得加快速度才行。”
沐晨心中暗想,稍稍直了直身体,双手托着徐天的丰臀,轻轻往上一送,全身真气流转,脚下运起星辰步法,整个人如脱缰野马一般,狂奔而出。
徐天没来得及反应,两个人已经急速朝着古境深处而去。
一路之上,树影、人影,快速往后掠去,众人看到还有这样的“怪胎”无不惊呼出声。
“这还是人吗?”
“待会儿,真气补充不及,后边的路,看他怎么走。”
沐晨充耳不闻,急速行进,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沐晨才停了下来,面前是一处低矮茂密的树林。
此时的他是满头大汗,脸色发白,如大病初愈一般,真气消耗过大所致。
“师兄,我们到了”,沐晨像是自说自话一般。
“哦……对了……我忘记了,师兄还在昏迷之中,怎么能听到我说的话呢。”
沐晨说着,手上微微用力,抓了一把,徐天轻“嗯……”了一声,在她的胸膛上捶了一拳,一出溜落到了地上。
“坏死拉你”
徐天气鼓鼓的,跺着脚,脸红的不像话。
“我说大小姐,你醒了也不告诉我,害我如牛似马一般,背着你在这万剑古境之中狂奔不止。”
沐晨说着,手中一挥带起一阵白光,面前多了数十颗闪闪发光的灵石,盘膝而坐,呼吸吐纳,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想尽快恢复损耗的真气。
徐天看了看他,低着头,红着脸,幽幽的说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想让你多背一会嘛。
时间不长,沐晨缓缓的吐了一口气,面前的灵石也失去了光泽,如普通的石头一般,
此时的他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精神大好,已经完全恢复如初。
“师兄,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沐晨冲着徐天一笑问道。
“没……没说什么,我们快走吧,这片树林应该就是姨母所说的雾林了。”
徐天红着脸转移话题,沐晨面容含笑,看着眼前大窘的她,很是有趣。
沐晨看着前边的茂密的树林,点了点头。
“确实很不寻常,我们小心谨慎些。”
他说完,伸手拉着徐天,两个人朝着树林走了进去。
树木之中,极为的潮湿阴暗,到处浮动着淡红色的雾气,越往里走颜色越深。
沐晨小心谨慎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突然眼睛一花,一棵大树底下跪坐着一名红衣女子,身材曼妙,穿的极为轻薄,春光隐现,看的让人心头一热。
“幻觉?”
他小心戒备,若是幻觉,自然是影响神魂,真气无用,神魂运转微微一震,双眼恢复清明,再一看,哪有什么红衣女子。
“实在是太逼真了,若是被迷失了心智,恐怕是难以走出这片雾林。”
他心中暗想,看着身旁的徐天,倒像是没事人一样。
“也是,这上官婉儿本身就是个女子,还是绝美的那种。”
心中想着,沐晨拉着徐天加快些脚步。
此时两人的周围,红色雾气越来越浓,风一吹,不断地飘荡翻滚。
又走了没多远,徐天发现沐晨是越走越慢,呼吸急促,双眼无神,喉咙中还时不时传来一声声的低吼,显然是着了这雾气的道。
“沐晨……沐晨……你醒醒,你看到的都是幻觉,不是真的。”
徐天说着,还晃了晃他的胳膊,没有半点反应。
此时的沐晨双眼微微泛红,周身围着十多个女子,身无寸缕,赤身裸体,围着他,不断地的扭动着水蛇般腰肢,面面香艳无比。
沐晨强压着心中的冲动,眉心光芒闪烁,金色神魂呼啸而出,在周身快速旋转卷动,画面顿消。
他深吸一口气,神魂覆于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两人继续朝雾林深处走去。
见沐晨没事,徐天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刚才可吓人,像是被什么迷了心智,你看到了什么?”
沐晨叹了口气,边走边说道:“美女”
徐天一听,眨着眼睛,看着他。
“什么样的美女,有我美吗?”
“师弟你说话呀,什么样的美女呀。”
沐晨眼睛一翻,这丫头好奇心怎么这么大,没好气道:都是没穿衣服的,还不止一个。
徐天脸色顿时一红,心中道:“这雾气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突然!
沐晨感觉前方数十米远的地方,有动静,赶忙凝神闭气,他拉住徐天,轻声示意。
“嘘……师兄,别说话!”
听沐晨所说,徐天心领神会,知道有情况,两个人就这样弓着腰,猫着脚步朝前方一点点挪了过去。
“魏子奇!”
沐晨心神一惊,拉着徐天躲到树后,远远望去。
只见魏子奇和另外两名挎着宝剑的男子,或坐、或站,全都是神情痴笑,双眼无神,手还在扒拉着自己身上的衣袍,像是脱衣服一般。
魏子奇好一些,手中有一个红珠,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似乎是对幻象的作用并不大,沐晨很肯定,要不然,三人也不会如此。
见此情景,他有“经验”,这一定是被幻象迷了心智。
“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沐晨心中大喜,稍稍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压低了声音,冲着徐天说道:“师兄,我要去了结此事,眼前大好时机,不能错过,你在此等着我。”
徐天点点头,心中替沐晨担心。
“小心些,若是一击不中赶紧退回。”
沐晨点点头,轻手轻脚朝着魏子奇而去,离三人十米不到,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察觉,看来他们沉浸在幻境之中,无法自拔。
看着面前的三人,沐晨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真正意义上的杀人,这还属于第一次。
他闭上双眼,此时心中浮现的都是昔日好友廖飞和常思远的音容笑貌,他二人一直对我颇为照顾,皆因眼前之人而死于非命,出于朋友之义,我不能袖手,取你命已安亡灵,黄泉路上,杀你之人是我沐晨。
沐晨心中说着,魏子奇也听不到,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他睁开双眼,没有一丝犹豫,眉心闪烁,身前虚空中一把四十米长金色大刀凝聚而成,刀背宽而厚,刀身窄而锐,如有实质一般。
沐晨全身真气涌动,席卷而出,化作灵气大手,一把握住刀背,斩神刀高高举过头顶。
这一幕像极了,和人形虚影对拼的一刀,只是他没有开启玄武变而已。
沐晨暴喝出声,“魏子奇”,说着,斩神刀力劈而下。
魏子奇神情痴迷,正在和“美女”欢乐,却被一股莫大的危机惊醒,可为时已晚,瞪大了眼睛看向沐晨,惊恐出声。
“啊,是你沐……”
话未说完,他整个人已经被金光包裹,劲气狂飞四散,周围的红雾被远远地震荡开来。
烟尘散去,三人浑身衣袍破碎不堪,眼耳口鼻皆往外淌血,已是面目全非。
沐晨神魂扫过,确定三人,生机全无,这才放下心来。
他的脸色也是惨白,转身朝着徐天走去。
徐天见沐晨走了过来,也从树后面走出,向他迎了过去,可没有多远,就见沐晨猛然弯腰,扶着一棵树就吐了起来。
她也没说话,走过去,在沐晨的后背轻轻的拍着。
“没事的……没事的……你不杀他们,他们也要想方设法杀你,弱肉强食,也是生存之道。“
沐晨的脸色稍微有所缓和,擦了擦嘴,站直了身体,有些意外的看着徐天。
他的眼中,徐天有着小女人般柔柔弱弱,说出这番话,着实没有想到。
仔细一想,也有所释然,他是从小山村走出来的,可是上官婉儿却是从小在宗门之中长大,打打杀杀见得比自己多了去了。
同样的话,父亲沐惊林也曾说过。
“师兄,我没事,咱们快些离开此地。”说着拉着徐天朝着雾林深处走去。
没走几步,徐天拉住了沐晨。
“等一下”
说着,神魂之力朝着三人而去,卷着三个储物袋和一颗红色的珠子,落入她的手中,嫣然一笑。
“储物袋中肯定有好东西,这颗红色珠子也是个宝贝,你快收起来。”
沐晨看了看徐天,对这些身外之物他看的并不重,冲着徐天微微一笑。
“师兄,这笔意外之财就当是师弟孝敬你老人家的。”沐晨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徐天继续走。
“这颗珠子我收下了,储物袋你还是留着吧,说不定还有你那两位师兄的遗物。”
徐天把红色珠子收了起来,把储物袋又递给了沐晨,他也不再多说,伸手接了过来。
徐天一蹦一跳,开心的咧嘴一笑,仰着头,一副算你小子识相的模样,忽而面色变了变,嘴巴噘起多高。
“老人家……你的意思是我已经老啦。”
沐晨一缩脖,赶忙摆了摆手。
“我没这意思,老人家只是表示尊敬而已,你青春靓丽,美丽无敌,怎么可能会老。”
这逢迎谄媚功,一施展,恐怕很少有人能挡得住,此时徐天的心情愉悦,如飞起一般。
“嘻嘻……这还差不多,我比你大三岁,你得管我叫姐姐。”
沐晨看着徐天,眼底浮现出一抹温柔,刚刚斩杀仇敌的不适感,被身旁如精灵一般的人儿,冲散了,他对着徐天一笑。
“叫姐姐不是不可以,有姐姐保护感觉多好呀,后面就都交给你啦。”
徐天看着“狡猾”的沐晨,眨了眨眼睛。
“人家是女孩子,你是大男人嘛,那我管你叫哥哥好了,还是你保护我吧,这样安全些。”
她说着,跑到沐晨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沐晨。
“我是女孩子,你要保护我,我说的对吧,沐晨哥哥。”
沐晨莞尔,跟着转过身去,捂着耳朵假装听不到,哪知道这徐天一闪身,跳在他的面前,笑嘻嘻的看着他。
“哥哥……沐晨哥哥……哥哥”
沐晨看着她,一脸无奈。
“好吧,好吧,我投降,我保护你,你听话就好。”
徐天像是打了场胜仗一般开心,挽着沐晨的胳膊,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两个人嬉闹着,时间不长,终于走出了这片雾林。
“这就是万剑古境的内镜了吗?”
沐晨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坟丘,低声呢喃了一句。
成百上千座坟丘摆在面前,这样的场景那是相当的震撼人心,却也有着一股莫大的悲凉之意,生前无论多么的盖世无双,所向无敌,死后也终将化作一捧黄土,深埋于地下。
“人之一生,到底在追求什么?”
沐晨的心中,一个又一个问题涌而出,此时的他站立不动,犹如魔怔了一般。
“一代又一代的武修魂修,皆想问鼎巅峰,超脱生死,造化永生,可永生真的存在吗?”
“若存在,那又能有几人可做到?”
“在这数千座坟丘中躺着的,个个都是惊才绝艳之辈,都依然要归于黄土,他么都无法做到,可芸芸众生还在前赴后继,苦苦追寻,这不是天道在戏耍众生吗?”
“你历经苦苦追寻,历千辛,经万苦和混吃等死的结局难道不一样吗?”
徐天看着沐晨一动不动,周身气息起伏不定,她不明所以,伸手去拉沐晨,结果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无法寸进。
她看沐晨也并无痛苦不适,只能在身旁不远处,焦急守候着。
此时的沐晨心中犹如刮起风暴一般,他不停地问,像是在问茫茫虚无的天道,又像是在问自己。
“对了,父亲说过,当你事情无法解决的时候,就要在自己的心中找答案。”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沐晨的眼中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可谓是眼明心亮。
“人之一生,一直在苦苦追求的,其实就是追求自我的实现。”
“若武道巅峰,造化永生本就是个谎言,根本就不存在,我的心依然不会停下来,依然想要变得更强,我要立足、要生存、那注定要比别人走的更远,这是心中所想,心中的答案。“
“比起那虚无缥缈的武道巅峰,心中追寻的本质就是生存,当仇敌对手比你强大的时候,你的心难道能安定吗?”
“芸芸众生追求的权势名利,皆是自己的心中之道,追不到权势名利的巅峰又如何,追存的过程你要能让自己心安,不茫然,就是自我的实现。”
“最终都是尘归尘土归土,可过程不一样,人生终点不是结局,追寻自己内心,走完一生的这个过程才是人之根,命之魂。”
“人之所动,皆源自于心,与其苦苦追寻,虚无缥缈的天道,不如回归本身,追寻心中之道,若是心比天大,志比天高,自己心中的道自然也要凌驾于天道之上。”
“修炼过程是感悟天地自然,实则是完善自己,也就是拿天道补我心之道。”
“这就是我的心,我的道,坚刚不可夺其志,万念不能乱我心。”
顿时,沐晨的心神之中散发出滚滚如洪流般,浩大磅礴的意志,向着古境空间的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虚空中散发着淡淡的波纹,以沐晨为中心,一圈圈的往外推。
若有若无的空间之力,隐隐震颤,无法在束缚这个少年的身躯。
此刻沐晨的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整个人身体一轻,缓缓升起,浮于十几米的虚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