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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婠一把推开他:“你要去哪儿?”

陆修嘴角微微一勾:“你还没说好不好。”

这是明目张胆的骗生?

梁婠似笑非笑瞧着他:“当初你说要身、要心,可没说要孩子!”

陆修失笑,无奈摇头。

梁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到底要去哪儿?”

“平城。”

“为何?”

平城临近南齐与北周的交界,陆淮便驻扎在那里。

陆修眼里一片深幽,没有说话。

梁婠的心沉了沉,“是要开战吗?”

问完又是叹息,北周觊觎南齐已久,不然陆修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从年初,旱灾、蝗灾就没消停过,现在,晋邺又出现疫症。

这怎么不算一个好时机呢?

“为何要让你去?”

北周自是希望他去做内应,而高潜必然想让他借机掌握一些实权,至于陆氏,曹峻一死,与其用另有所图的娄氏,不如用尚能掌握的陆修……

可单单他却是最不该去的人。

梁婠垂眸,每一句她都想问,可问出口的每一句,她又都知道答案。

陆修拉起她的手,笑:“你是在担心我。”

梁婠莫名有些烦躁,不想说话。

陆修正色:“为何要担心?”

难道是知晓什么不好……

见她沉默,陆修也不再问,只是紧紧将她拥住,“放心,我会好好回来的。”

梁婠靠在他的胸口,不免惆怅:“你要如何做呢?”

平时也就罢了,战场上如何做到两面兼顾?

太师明知他的身份,却同意他领兵,是考验他,还是另有打算……

梁婠心底不安,却听得他在耳边低低笑了起来。

温热的呼吸灌耳,又烫又痒。

梁婠咬牙,恨恨去推他。

他却伸手扯下帘帐,将她放倒。

轻车熟路,水到渠成。

梁婠闭上眼,不敢看他。

每次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分明透着狠劲儿,恨不能大力将她揉碎、撕了,可回回动作偏又温柔得很,生怕让她感受不好。

情之一事上,都能如此隐忍克制……

梁婠只抱住他的脖子,默默叹息。

突然禁锢她的双臂收紧,他衔住她的耳朵,轻轻一啄,以示惩戒,她忍不住轻哼出声。

“不许分神。”是带着欲念的低哑。

“他们知道你私下里是何模样吗?”

恼怒的话,随着呼出的热气滑出唇齿,变成破碎的、撩人的另一种邀请。

他沙哑低笑:“卿知晓足矣。”

……

大战在即,高潜不顾太后反对,力排众议,坚持加封陆修为大将军。

在军权重于政权的南齐,他不再是担着上公的虚衔荣耀,而是真正的握重兵、掌实权,极其显赫。

出征这日,陆修起得很早。

梁婠亲自帮他更衣束发。

不似以往紫袍金冠,而是一身冰冷甲胄。

这样的陆修,实在陌生,是她从未见过的。

面如冠玉,光华夺目,如同神明。只是不笑的时候,不近人情,尤为冷酷。

她也不知道为何,总想要说些什么,可什么都说不出来。

除了静静做着每一样事,始终闭口不言。

梁婠将他送到外院时,太师已等在门口。

他们得一同进宫,出征前还要祃(ma)祭。

临行前,陆修捏捏她的手,笑了下:“等我回来。”

梁婠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太师乘车,他翻身上马。

其实她想说,她不介意效仿虞姬项羽,陪他一起去平城,可又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吉利。

梁婠定定瞧着那身影一点点远去。

“大人?”身后谷雨低呼一声。

梁婠蹙起眉头,本该远去的身影,竟掉回头,疾驰而来,惊得跟随的一行人愣在原地。

他收紧缰绳,停在门前,望着她笑:“婠婠,过来。”

门内门外的人,皆是呆呆看着。

梁婠眯起眼,走至马前。

还没开口,他却将她往前一提,俯下身,狠狠吻了起来。

梁婠被他吻得窒息,脸颊烧呼呼的。

再松开,他微微气喘,双眸牢牢锁着她,撂下一句话,便策马离去,很快没了影。

梁婠眼睫低垂。

他是走了,她要如何面对府中上上下下这么多人?

梁婠缓缓几个呼吸,咬牙回过身,旁若无人往门内走。

到底也是御下严格,除了偷偷飘来的眼风,倒没有大喇喇看她的。

不想迈进门槛,正对上曹鹿云。

曹鹿云怔怔站着,人在这儿,魂却被携去某一处,不知在想什么。

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没啥好寒喧的。

梁婠面无表情经过,却被叫住。

“梁姬。”

梁婠驻足看过去,曹鹿云面笑吟吟地看她。

说看她不够精准,应该说看她的唇。

昨晚被他闹了许久,今天又发狠咬她,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是个什么样。

曹鹿云温柔道:“去东阁喝杯茶吧?”

梁婠掩唇打了个呵欠,摇头道:“今儿起得早,喝茶不必了,得回去补个回笼觉。”

曹鹿云没想到梁婠会拒绝得这般干脆利落,登时有些下不来台,表情十分尴尬,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若说曾经梁婠还会顾及她几分颜面,后来就真是一点也不将她放在眼里……

曹鹿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那红艳水润的唇瓣,像锋利的刀片,划得她眼睛疼。

印象里,大人洁身自守、水冷冰清。

可因为她,竟不顾礼仪廉耻,白日窃欢,一次假山、一次犊车。

甚至在收容所,为了维护她,不惜凌迟处死无辜难民。

现在临出征,竟还做出这般孟浪之举。

实在是荒唐!

而自己被退了婚,成为家族的耻辱,梁婠却不见半点愧疚之心。

要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本该是属于自己的……

曹鹿云费劲扯动嘴角,笑言:“那便等梁姬睡饱吧。”

“好。”梁婠看了她一眼,只点了下头,便往南苑去。

白露跟在梁婠身后,小声道:“等大人回来,曹娘子是不是就能搬回相府?”

“或许吧。”

梁婠继续向前走。

曹鹿云直勾勾地盯着愈行愈远的人,目光几乎要焊在她身上,非得凿出两个血窟窿才肯罢休。

“曹娘子?”霜降疑惑瞧她。

曹鹿云醒过神,微笑道,“真是可惜,我新得了一盒极好的茶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