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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冽认真而温柔地看着周子山,脸上散发着宠溺的笑意,回应道,“好啊,那就一起烂在人间里。”

“拉钩。”周子山伸出小指,伸到凌冽眼前,抿着唇笑。

凌冽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纯粹又明媚的笑脸,恍惚间,不由自主地同样伸出小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狗。”

凌冽翻过手,大掌握住了周子山的手背,凝视着这张面孔许久,小心翼翼地问,“周子山,你抑郁多久了?”

周子山的笑意僵了。

他的时间像被谁突然按下了快门键,整个人定格在这一刻,凝固得像一张标准的露八齿笑照片教学示例。

“如果很累的话,不用一直逼自己笑的。”凌冽把周子山拉进怀里,“难受的话哭一下,会好过一点。”

犹如窒息在海底,怀里传来低沉又急促的呼吸,凌冽没听到哭声,可是他明显感觉到胸前的衬衫已然变得湿润,犹如撒上了一杯苦涩的液体。

凌冽的手掌缓缓拍在周子山的背上,左手缓慢而温柔地按在他的脖后,温热的指腹一点点地在腺体两侧打圈圈,“笨蛋周子山,不用一直这么坚强的。”

那种无法言说的悲伤,像是表面完好的顽固脓疮。

外表看上去,它普通的皮肤无异。

可是只要用尖刺锋利的针轻轻地挑上一下,那脓包里深藏的液体,便想方设法、争先恐后地往那小小的出口挤去。

随后带着血液和刺痛,它们疯狂地跑到光下,奔流不止。

流到最后,里头只剩稀拉拉的带血的清水,却始终无法结痂。

周子山伸出双手,紧紧地从凌冽的肋骨两侧穿过,死死地将凌冽有力的肩膀抱在怀里,白皙的手指在那矜贵的西装上抓出深印与皱纹。

周子山颤抖的声线闷闷的,像闷在了海里,闷在了袋子里,一字一句都清晰无比,却好似总让人听不真切,像隔了几个世纪的录音带,充满了嘶哑。

“凌冽……”

“有时候,我都快分不清楚,我到底是真的爱你,还是……”

“希望你当那个把我拉出水面的人。”

“我分不清啊……”

“理智告诉我,我这样的人,就不该和你扯上关系……不管是喜欢也好,还是?友也好,一旦和你扯上关系,什么都变得身不由己了。”

“我快疯掉了,凌冽,你就不能把我果断的抛弃掉吗?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和我在一起?你为什么……”

“为什么会爱上我?”

“我明明,除了这张空洞的漂亮皮囊,什么都没有。”

那少年本该悦耳而欢乐的嗓音哽咽抽泣着,他正强行克制着,试图不让那颤抖的声线失控得发不出声、只剩音节,佯装平静,努力忍耐着,期望自己别在凌冽的眼前大哭一场。

“脾气很差,做什么都很笨,要学很久才能学会,什么都没见过,还很执拗地以为自己认为的世界就是世界的样子,没有家世、没有背景,不怎么懂人情冷暖,也不会圆滑礼貌,也没什么成就……”

“还很贪心,很自私,明明只是遇到你就已经很幸运了,却总是妄想能和你一直在一起……”

“周子山。”凌冽愤然打断了他的话,“你为什么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

凌冽强行捧起周子山的脸,心疼得指腹颤抖,轻盈又缓慢地帮周子山拂去眼角的泪。

看着这张破碎又悲怆的面孔,凌冽软声说道,“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你怎么会是你自己描述的那样,有那么的不堪?”

周子山泪如奔涌,很难相信,凌冽眼里的自己居然是这样的。

“哪朵玫瑰没有尖刺?”凌冽再次用力地抱住周子山,“你多疑,你爱生气,你的话全是刺,扎得我难受,但,这些都不妨碍我喜欢你,都不妨碍我想要抱你,都不妨碍我会爱上你。”

“都不妨碍你成为一名优秀的特工。”

“周子山,哪怕你满身是刺,我都会拥你入怀。我不是胆小鬼,也不是暴力狂,不会强行因为害怕被你扎伤而改变你、改变你本来的样子。因为我喜欢的就是你本来的样子。”

“我喜欢你肆意生长的模样,喜欢看你的所有反应,在意与你有关的一切,想和你分享所见所闻。”

“害怕我太笨拙,惹你生气,害怕你离开我,害怕你再也不回头,害怕你独自面对危险时会受伤。”

“我也会很难过,会怀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会害怕在你心中变成一文不值的样子。”

凌冽收紧了双手,“害怕占有欲会把你吓到,担心你总是对我满心戒备……”

“其实,你可以依赖我的。哪怕你觉得这样做很无耻,但是,我不会这样想,只要你有想找地方哭一哭、发泄一场,又不想让别人看见的时候,都可以来找我。”

周子山满眼不可思议,那双蓝瞳呆滞地望着阴云密布的天,双目里的天空却放了晴。

“不想对抗世俗的话,就和我一起逃离。所以……”

“周子山,你要不要嫁给我?我们逃去太空里旅游。”

凌冽那眼里是纯粹的喜悦和期待。

周子山却从那抹轻松里感受到一种……

恐慌与担忧,还有无尽隐藏起的害怕。

他伸手擦干眼泪,看到凌冽胸前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的衬衫变得皱巴巴的,哑然失笑,别过眼喘息着,体内那股乱窜而无法自控的能力,在此时也平缓下不少。

周子山觉得,这世间的万物恐怕确实就是不存在完美这一说的。

也许,医者不自医。

不然,以他这能同化和控制他人情绪的能力,又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的负面情绪在脑海里肆意增长?

他不是没试过控制,只是,经过实验过后,他知道自己控制不了。

试过无数次与之对抗,却还是失败了。

像是有一只深渊巨兽潜伏在脑中,无比顽固,怎样都杀不死。

周子山吸吸鼻子,红着眼眶,迎上那满怀期待的目光,低声说道:“傻狗,还是这么不负责任,逃避是不可能的……”

周子山的话停了一会。

凌冽的心沉落了,精巧的睫毛耷拉着,思索着现在能说些什么来打打圆场,希望周子山别因有愧于拒绝,而不好意思开口。

像是听到平静的海掀起了风浪,狂风在耳边呼啸。

凌冽的眸子在刹那间缩紧。

周子山抬眼问他:“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联手,干翻这个世界?”

“好啊,”毫不犹豫地,凌冽欣然点头,笑容明媚,“那既然都到这一步了,今天这么巧,大家都在办丧事,不如跟我去民政局冲冲喜吧,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