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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你好程登登 > 番外一:姜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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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长得真好看!我喜欢你!”

这是第一次见面时沈悦对我说的第二句话,第一句话是:“你是姜森?我是沈悦。”

从她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带着笑意,明眸善睐,眼神坦荡,声音娇俏。

她说每一句都会逐渐拔高音调,让人的心神也跟着一并上扬。

听她讲话,会让人很高兴。

人如其名,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女孩。

等我反应过来自己只是应付着才过来相亲,准备随便找个借口就离开时,已经坐着听她说了十多分钟话。

我喜欢听她说话,她说话的语音语调很像程登登,像高中时的程登登。

自信的、明媚的、元气满满的。

“你想走了吗?”沈悦看出了我的意图,直言不讳。

“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我说。

她笑意更甚,用愉快的语气说:“我知道你只是找个借口。你要走就走吧,走之前可以加个微信吗?我微信里还没有这么好看的男生呢。”

她把自己心中所想都明晃晃地摆上台面,像不谙世事的小孩。

明知道她这话半真半假,我还是递出了自己的二维码。

明着用阳谋的女孩。勇敢而坦荡的女孩。

“看来你至少不讨厌我。”

扫码时她这么说,像是心里藏不住话。

她说的没错,我非但没有讨厌她,甚至说有些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只是听她叽叽喳喳、兴致昂扬地说个不停就令人足够高兴。

一如曾经出现在我面前的周昱,也像那些年的程登登。

只是沈悦和周昱的话是冲着我说,而程登登的说话对象是其他人。

我时常问自己到底喜欢程登登什么,和沈悦熟了以后,她也这么问。

我也说不清。

也许在那些起早贪黑的岁月里,她是照进我心间的一束光,让我对漫漫寒冬之后的岁月有了一丝期待;

也许在那些漂泊异乡的岁月里,她是梦里吾乡的一座灯塔,指引我在迷雾茫茫的深海找到一条归途。

但为什么是她呢?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她。

她在我心壁最薄弱的时候投进了一粒种子。

那颗种子起初悄无声息,而随着我的心一点点坚硬厚重起来,她也被紧紧包裹起来了,我的血肉滋养着她,让她生根,让她发芽,让她成为我生生不息却遥不可及的远。

回昭阳的那一天起,我就设想过可能会再次遇见她。

我也设想过正大光明地站在她面前,大大方方地打个招呼,说一声:“你好,程登登。”

如此,便算是没有辜负十七八岁时的自己。

而老天大概是忽然想起曾经待我不够仁慈,所以换了一种方式回馈。

世上之人千千万,有几个人能拥抱住年少的梦呢?

我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

然而我忘了,机遇常常不讲道理,它此刻予你的,下一秒便可轻松收回。

程登登改掉房子密码的那一次,是上天的一次试探,我拽得太紧,它没有得逞。

我加倍地对她好,让她习惯我的好,仿佛这样就能让我安心,但我的心却在她一次次心无旁骛中越发不安。

爷爷生病的事情我没有告诉她,具体是怕她因此分心,还是怕她指责我道德绑架?

我不清楚,但我有了私心。

行李箱躺着的那枚戒指是我的私心,也是我的奢望。

我想过,她或许会有一点点动摇,只要我抓紧这一点点动摇就好了。

但程登登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她坐在我身边长篇大论。

她一会儿看海,一会儿看我。

我突然发现,她看海时很近,看我时却很远。

那个悲伤而踌躇满志的程登登让我很陌生,也让我骤然清醒。

也许,她一直如此,只是我的爱为她笼上一层滤镜。

我看见的是我所以为的那个她,而真实的她,一点点现出端倪。

我有些生气。三分气她,气她的疏离与坚定;七分气自己,气自己的沉溺与不舍。

可是人很奇怪,明明看得分明,却管不住自己的行为。

比如,打开行李箱看到她的衣物会下意识一一给她收拾好,以此换三两句名正言顺的交谈;比如,在她习惯性出门的时间提前等着,比如碰巧路过她常常出没的地方。

但她却做得很绝情。

周昱说,要以退为进,要让程登登有危机感,让她觉得我并不是非她不可。

而事实是,看到我不是非她不可,她却乐见其成。

我突然明白,一切的动作都是枉做小丑。她只是不够爱我,仅此而已。

而我,似乎也渐渐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她。或者说,我不必像自己以为的那么爱她。

有一句话她说对了,只要我愿意,我同样可以赋予其他人意义。

沈悦就是这个其他人。

我尝试赋予沈悦意义,而程登登的意义却没有减少分毫。

她离职了;她搬家了;她初试成功了;她面试成功了;她入学了;她开始更新VLoG了……

她的每一个动态都会以这样或那样的形式被我知晓。

说是“被”,其实更多是我自己主动吧。多年前那颗种子,依然深埋在内心某个隐蔽的角落。

然后她毕业了,她去自驾了,她去山区支教了。

我看到了那张她和山区小孩的合影,照片上的她依然短发过耳,笑得格外灿烂,眼神清明而无畏。

这是她选择的人生。

这个她与17岁那年的程登登重合了。

她依然17,而我已经32岁。

我有一份差强人意的事业,有纠纠缠缠三年多的追求者,有身体不太好的爷爷,有独居多年的母亲。我身上背负了太多,而她灵魂自由、身心自在。

那一瞬间,她种在我心上的那棵大树轰然坍塌,随风消散。

只是曾埋着树根的那个空洞再也合不上。

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有土石滑落,砸得人心头酸涩。

如果时光倒流,我还是会说出那一句“你好,程登登”吧。

不是27岁的姜森说给27岁的程登登,应该更早一点,在程登登拦在我面前时就说出来。

或者再早一点,在那个日光洒满看台,跑道上尘土飞扬的下午。

17岁的姜森会慢慢走到17岁的程登登面前,陪她一起摇旗呐喊。

最后他会说:“你好,程登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