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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同门都被关在同一个大牢里,每间牢房用粗壮的木头隔开,除了稻草,茅房最多的就是各种蚊虫、老鼠。

牢房的光线很昏暗,仅有一个小窗能透气。即便如此,这么多人被关在一处,空气可想而知有多么差。

经历了一天的变故,一些师兄弟已经倒头睡下,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呼噜声,朝颜担心昙曜,怎么也睡不着。

昙曜已经被带走好几个时辰,朝颜不时的望向牢房外面,怎么还不回来,为什么还不回来。

终于,牢房的门被打开,昙曜被两名官兵很粗鲁的丢了进来。

他的身上布满了鞭伤,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僧服,脸颊青了一大块。

朝颜看着伤痕累累的昙曜,手都不知道往他身上哪里放,眼泪一颗一颗的不停的往下落。

“师兄,他们怎么把你打成这样?”

昙曜想伸手帮朝颜擦擦泪,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只能笑着宽慰:“没事,我不疼。”

“你就不要骗我了,怎么可能不疼。”

昙曜努力弯起嘴角,“我没事,真的。”

朝颜用力将昙曜放到自己腿上,抓起昙曜的手放到嘴边,“我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好。”

昙曜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朝颜,什么戒律清规,同门的异样,他都不想管,他只想放任自己一回。

“我发誓,等我出去后,我一定要帮你报仇。”朝颜恶狠狠的说道。

“不可,”昙曜轻轻摇头,“杀孽太多,你来生会被投入畜生道。”

“那我就变成一只小猫,天天陪在你身边,可好?”

“好。”

朝颜絮絮叨叨讲了许多,希望借此能分散昙曜的注意力,减轻昙曜的疼痛。

见昙曜耷拉着眼皮,朝颜摸着昙曜的手轻轻说道:“师兄,你睡会,睡着就不疼了。”

“嗯。”昙曜点点头,慢慢闭上眼睛,耳边传来朝颜的轻声哼唱,身上的疼痛减少了不少。

那些人希望他指责师父是故意卜算失误,造成太子身死。他不从,这才迎来一顿又一顿的鞭打。

师父是将他养大之人,他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昙曜此时依然相信国主只是一时被伤心蒙蔽了双眼,等国主回归正心,他们就能出去。

朝颜轻轻擦着昙曜脸上的血痕,心如刀割。

古代的帝王没有手段不残忍的,为了江山杀了多少人,又造成多少人家破人亡。

如果他们只是一个小和尚,一旦国主不喜欢了,国主觉得你们妨碍我的统治了,有千万种方法折磨他们。

要他们的命,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昙曜,我不会让你再受这么重的伤,后面的坎,我定要护你周全。”朝颜小声对着昙曜说着。

想要守护他们,自己就必须强大起来。

杜家,她是非回不可了。

阳光透过牢房的小窗洒进屋内,牢房内却鸦雀无声。

僧人们见昙曜师兄被打得这般惨,都在心里暗暗祈祷下一个不要是自己。

狱卒又来了,打开了昙曜在的牢房。

牢房内的人一瞬间心都揪起来,紧张的观察着官兵的动作。

“谁是昙谛?”

朝颜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轻轻将昙曜放下,拍拍身上的灰站起身来。

“师兄,别去。”是刚刚入寺院的小和尚,急的都快哭出来。

昙曜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挡在朝颜面前,

“有什么事你们冲我来,不要找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朝颜拉拉昙曜的衣服,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师兄,我不会有事的。”

昙曜昨日就体验过那些刑具的厉害,严厉的说:“退后,不准去。”

两个狱卒很是不耐烦,直接从外面叫来几个人,硬生生将昙曜拉开。

“昙谛!你回来!”昙曜的声音喊到嘶哑,表情很是痛苦。

朝颜面带微笑,直到再也看不见昙曜才转过头。

管你们是要干什么,是鞭子还是烙铁,我都不怕。今日你们打我一鞭,明日我便还你们十鞭。

两名官兵带朝颜来到受刑的地方,一旁随意放着带刺的鞭子和各式刑具,地上一大滩的血迹已经干涸。

朝颜的呼吸都快要停滞,昨日就是在这里吧,昙曜的伤就是被这些东西弄的。

朝颜已经做好了受刑的心理准备,两名官兵回头见他不走,叫道:“走啊,看什么看。”

三人一路走出牢房,却见门外站了一群人。

两名官兵对着前方的两男一女鞠躬行礼,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公主,人带到了。”

“嗯,退下吧。”

“是。”

朝颜看着面色焦急的道生和道俊,他们是真会挑时间啊,再晚一会自己就能享受古代刑具了。

“颜颜!”

“颜颜!太医,快叫太医!”

一日一夜未进食水,加上身上受了些伤,朝颜刚出牢房就晕倒在众人面前,吓得几人兵荒马乱。

等朝颜再次醒来时,已是躺在一个布置清雅的房间里。

身边的侍女一见朝颜醒来,连忙跑了出去。

不过一会,又是一阵着急的脚步声传来。

“颜颜,颜颜,你醒了?”道俊快步跑到朝颜的床边。“你可吓死我们了,还好都是不重的伤。”

朝颜努力从床上爬起来,道俊连忙将枕头放到朝颜身后。

朝颜看着一屋子的人,这位容貌秀丽的姐姐是谁?

武威公主见朝颜盯着自己看,温柔的笑道:“颜颜,你可还记得我?你小时候我还带着你荡秋千呢。”

朝颜摇摇头,没有一点印象,按照她这说法,应该就是那位武威公主。

“没事,没事,想不起来就算了。祥云,快将燕窝端过来。”武威公主的眼神充满爱怜。

朝颜被喂了几口燕窝,这才开口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几人面露难色,道生解释:“颜颜,我们当下在北凉能做的有限。”

朝颜的脸垮下来,昙曜身上的伤还未医治,这可如何是好。

“能不能送点水和吃食给他们?再让医师去看看?”朝颜乞求的看着三人,眼泪在眼眶内打转。

“不行的话,送点药进去也好。”

三人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作答。

道俊见朝颜伤心的模样,心一横,“晚点我去牢里给他们送药,谅北凉王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道俊!不可乱来。”道生出言阻止。

武威公主想了想,“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见所有人看着她,她接着说:“国主现下将精力都放在太子的丧事上,无力顾忌牢里的那些人。我稍后给廷尉少卿送一封信,让他私下照看一二。”

“多谢公主。”朝颜双手合十给武威公主行礼。

武威公主连忙上前,“都是一家人,不用这般客气。”

昙曜的手紧紧握住佛珠,靠坐在一边盯着牢房出入口,心中极为忐忑。

一群身影走进来,却无一人是他想见的人。那些人各自提着水桶、食盒,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药箱的大夫。

昙曜见他们将吃食分配到各个牢房,抓住一个狱卒问:“你在刑房可见到一个穿僧服的和尚?”

狱卒摇摇头,“没有看见。”

昙曜急着又说:“他早上就被你们带走了,至今未归。”

“大师,吃点东西吧,可得几天熬呢。刑房现下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你们是不是把人带出去了?”

“有时大人们、主子们提人的情况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