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计划原是跟着他们到藏身之处,设法拿到圣晶石脱身。能全身而退最好,若是被发现了,便由李相夷断后。
但显然,他们反应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我一人独对三只妖兽,何止一个惨字可言,尤其是九真恨我入骨,虽缺了一只臂膀,却不影响她攻势最为猛烈。
还好李相夷赶来得及时。
我伤的不轻,但圣晶石被我封于体内,保护的安然无恙。
他伸手将我从地上拉起,与我背贴着背,以剑划出一道防御屏障,低声对我道,“你先寻机会离开,我拖住他们。”
“好,我送完便来寻你。你小心为上,脱身要紧,不要恋战。”
这次的主要目的是圣晶石,既已得手,其他的便可从长计议。
上古妖兽没那么容易对付,我也从未想过能轻易将他们剿灭。
我擦掉唇角的血,迅速往嘴里扔了颗疗伤的药丸,手中长鞭暗自蓄力,趁着李相夷化作残影缠住九真的时机,用长鞭在饕餮与浑沌之间破出一条空隙。
他们都以为我会趁机调转方向继续袭击,完全没想到我会扔下李相夷自己逃走,所以在他们疏于防范之下,我溜的格外顺利。
我身处的位置在昆吾山西方,昆吾山邻近玉山,中间隔了个沉如山,苗圃便在沉如山脚下等我。
想着玱玹有救了,我心底便有些激动,一路疾驰没有停歇,在快到沉如山时,腹部的伤势加重,忽然一阵剧痛袭来,紧接着便有一股腥甜涌上喉间。
我踉跄落地,终是忍不住吐出一口血,快速从袖袋中摸出几粒伤药塞入口中,接着便盘膝运起灵源诀的功法。
我用最快的速度稳住了伤势,正要继续向沉如山赶,却见前方有一队人马在朝我的方向走来。
为首的人看见我,便激动的招手,“王姬?真的是大王姬!大王姬!末将郴彬奉延钦大人之命前来接应!”
听见延钦的名字,我眯了眯眸子,看清他们手中代表西炎军队的旗帜,便卸下了心防。
“王姬殿下!”郴彬小跑过来,看见我唇角的血迹,脸色一变,“您受伤了?末将备了步辇!”
说罢他扯着嗓子朝身后吼道,“都给老子快点!没看见王姬受伤了吗?”
此话一出,那些士兵立马加快了速度。
此处已经接近沉如山,我的伤势也不适合再施展移动的身法,便没有推脱,任郴彬搀着我坐上步辇。
“王姬,您回辰荣山还是……?”
“去沉如山。”
“都听见了吗?王姬要去沉如山,脚下都给老子走稳了,要是把王姬的伤颠重了,老子就扒了你们的皮点灯笼!”郴彬扯着嗓子喊完,又对我咧嘴笑道,“山路颠簸,王姬先忍耐一下,待下了山便能换马车了,您坐稳了,若有事您尽管开口吩咐!”
我点点头,对这个热情直率的小将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有劳你们了。”
“嗐,王姬您言重了。”郴彬面露惭愧,“先前是末将愚蠢,不懂您的良苦用心,还和旁人一起骂您,幸有延钦大人指点,才不至于犯下错事,您为了天下百姓殚精竭虑,末将做这点小事又何足挂齿呢。”
说罢,郴彬便想起之前自己辱骂王姬的言辞,深觉无颜以对,行了个礼便走到了最前方开路。
我笑了笑,闭上眼调息。
“来把这块石头弄走!”
“这里,这里,你他娘给老子把腿伸直了!”
……
郴彬这个路开的实在尽责,除了有些聒噪之外,步辇整体还算平稳。
我好不容易静下心疗伤,步辇却忽然下沉,失重感传来的瞬间,我便下意识睁眼坐直,紧握住了把手。
又有一个士兵及时伸出小臂,手心朝上扛住了险些侧翻的步辇。
郴彬听见动静,一转头看见一个抬步辇的士兵从地上爬起来,便急忙朝我看了一眼,见我安然无恙,他走到那个士兵面前朝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我他娘早上没给你吃饭吗?啊?老子就差躺在这让你从我身上走过去了……”
士兵一脸委屈的摸着后脑勺,他想说他走的很小心,但不知道为什么膝弯那里忽然疼了一下才会跌倒。
但统领哪里给他说话的机会呢。
“那个、我没事,先赶路……”
就在我出声打断郴彬时,忽觉背后一凉,隐约听见利刃刺穿皮肉的声音,冰冷尖锐的痛瞬间从胸口蔓延开。
我迅速反应过来,用尽全力一掌拍向身侧的人。
郴彬被这突如其来变故惊住,随即立马拔出佩刀发号施令,“放信号、保护王姬!”
他跑过来时面上惊慌失措的神情不似假装的,围上来的小兵也都是持刀背对着我,的的确确是保护的姿态。
可袭击我的人又确是他的手下。
这让人一时无法判断郴彬究竟是敌是友。
就在我心底疑窦丛生之际,忽然察觉周围有大范围的空气波动,粗略判断至少有数十位高手。
如此大的手笔,却只敢在暗中窥伺,直至我被袭后才敢靠近,其目的不言而喻。
郴彬的立场也即刻分明。
思及此,我眼神一凛,迅速用双手捏诀。
数十道黑影落下的之时,我抬手化出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将我和郴彬以及周围的士兵笼罩起来。
鼻腔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我只觉浑身所有的温度都流失殆尽,眼前开始发黑,逐渐模糊的视线内全是蒙面死士。
郴彬神色焦急的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我能听见他的声音,却无法集中思想分辨他在说什么。
我强撑着自己的意识,最后的理智悬在脑海中不断提醒着我,一旦闭上眼便会万劫不复。
随着蒙面死士数量持续增多,防御的屏障也逐渐支撑不住,出现裂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方突然传来一声雕鸣。那雕鸣声高亢尖锐,仿若利箭穿透这压抑的空气,直直刺入耳中。
我此刻的意识已至极限,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便似在黑夜中见到了一丝曙光,紧绷的神经终得放松,眼前一黑,意识陷入了黑暗之中,唯有那雕鸣还在脑海中回荡,久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