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玖欢心灰意冷，面如死灰。
付砚北一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鼻腔却是酸涩。
他转过头，红着眼睛凝视她，失笑道：“拿我当备忘录？发泄洞？”
“谁让你拉黑我？”
付砚北眸光黯淡，不过很快他就收敛好低落的情绪。
眼神戏谑：“你骂我，我也认了。但这一胎十宝全是儿子，是祝我还是咒你自己？”
洛玖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声音都弱了几分：“那，我怎么知道，会反弹到我身上？”
谁能想到，她随手骂的一句话，会在几年后，落到她头上？
难道这就是因果循环？
“除了你，我就没想过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付砚北按住那条消息删除，安慰道，“这条不算，没有了就是没发过，我不舍得。”
“哼。”洛玖欢笑着哼哼，为了防止他翻阅更多，便催促，“快给我爸把wiFi密码发过去。”
付砚北复制那条wiFi密码，给洛松阳发了过去。
洛玖欢挣扎双手：“可以把手机还我了吧？”
“不行，我还要看看你偷偷骂了我什么。”
付砚北带着那双手往自己腹肌上摁，以示安抚。
其实他并不在意她骂了什么，如果骂他能让她发泄，那他愿意被她骂一辈子。
他心疼的是，那四年里，暗藏在骂声下的委屈。
长指轻点，重新切换回他的聊天窗口，付砚北直接将聊天记录的日期定在了他说分手的那天。
洛玖欢紧张地呼叫：“哎呀，你别......”
可是屏幕上已经显示了当天的聊天内容。
第一条是他发的：【我们分手吧，我要出国了。】
紧接着，全是她没有成功发送的消息：
【为什么？你在哪？】
【为什么分手？不可以异国恋吗？】
【不可以当面告诉我吗？】
......
【你在哪个国家？】
【饮食还习惯吗？】
【你那边现在是什么天气？】
【你还是选了mbA吗？】
......
【你过得好吗？】
【你会想起我吗？】
......
付砚北如鲠在喉。
洛玖欢默默看着他从小声啜泣到嚎啕大哭。
从床头柜拿了包纸巾过来，给他擦眼泪。
怪不好意思地小声嘀咕：“都说了让你别看别看，这下好了，把自己弄哭了。”
早知道她就把聊天记录删掉了。
但是吧，里面又有以前恋爱时的记录。
想想她又舍不得删了。
“我真该死！”付砚北掩面痛哭。
心脏像是被插满了刀子，心痛到无法呼吸。
尽管之前已经摊开来谈过四年前的分手，但如此直接地面对他带给她的痛苦，还是头一回。
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了。
洛玖欢让他侧躺着，手搭在他后背，给他拍哭嗝。
可是他的哭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付砚北！我命令你停住，不许哭！”严厉警告。
哭声渐小。
洛玖欢指着被泪水沾湿的枕头：“你看看你，把枕头都哭湿了，晚上怎么睡？”
付砚北把自己的湿枕头扔开，脑袋凑到她枕头上，一双好看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吸了吸红鼻子，还带着哭腔：“睡你的~”
每回他一哭，就成了一个毫无攻击力的湿毛大狗狗，任人欺负的那种。
洛玖欢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捏了捏他的脸，感慨道：“怎么这么可爱？”
付砚北顺势抱住她，与她脸贴脸，一一解答她问过的那些问题。
“我在英国伦敦。
“饮食不习惯，后来自己学会做饭。
“经常下雨，我不喜欢。
“是的，选了mbA。
“过得不好也不坏。
“每天都会想起你，经常在半夜忍不住哭......”
他低哑的嗓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到后面，不由自主地开始哽咽。
尤其是刚去的那段时间，夜夜以泪洗面。
与他相触的脸颊染到了滚烫的泪珠，听声音又开始不对劲了。
洛玖欢用指腹细细刮掉他脸上的泪痕，柔声调侃：“原来就是在那时候有了爱哭的习惯呀？”
“你不喜欢，我可以改。”付砚北哽咽出声。
原本有点烦他动不动掉眼泪的洛玖欢，突然就不反感了。
“不改了，宝宝怎样我都喜欢。只是以后别一个人偷偷哭了，那样我就没法抱抱你了。”
付砚北的胸腔泛起暖意，被扎满刀子的心脏仿佛又恢复活力。
他深吸了几口气，埋首在她耳侧，哑声问：
“洛玖欢，你后悔认识我吗？”
如果他们不曾相识，也就不会相爱，更不会有后面的艰辛历程。
何苦来哉？
一直拍着他后背的小手顿住。
无人可见处，男人的眸色一寸寸变灰。
就在他想逃避答案时，耳垂被两只柔嫩的指尖捏住。
“付砚北，你听好了。岂止是认识了你我不曾后悔，与你相遇、相知、相爱，我都没有后悔过，我永远感谢18岁的自己。”
那时的她，多么勇敢啊，喜欢，就上去追了，还拿下了。
洛玖欢指尖用力一拧：“宝宝都不叫了？胆子肥了是不是？”
付砚北疼得龇牙咧嘴，在她柔软的双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宝宝，这辈子，我的命都是你的。”
顿了顿，觉得不对：“不止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永远，都是你的。”
“能不能别命啊命的？听着瘆人。”洛玖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揽上他的脖子：“再说，我又不是妖精，我要你的命干什么？你要是听话，就乖乖陪着我活久一点。”
“好，都听宝宝的。”
男人轻笑，堵上了她的唇，将未言尽的情意，用另一种方式表达。
-----------------
阳光倾洒，只在窗帘下方的木地板上照了一道缝。
洛玖欢尤在梦乡，梦里的付砚北温柔至极，带着她在水面上飘荡。
浪花一层层涌过，刺激且危险，他带着她安全淌过。
偶有巨浪将她抛起，他总能伸出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牢牢接住。
几番风浪过后，她发现他们遇到了海啸，遮天浪潮将他们掀到了半空中，脚下便是断崖式的海面。
如果直直摔下去，要么被巨浪吞噬，要么淹入海底。
洛玖欢被恐惧包裹着，大脑却发送出兴奋的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