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泪滴从闻素眼中砸落在淡蓝色的被套上，使得面料颜色加深。
“身为医生，我却无能为力……你不懂…”
路骞拍背的动作顿了顿，眸子如撒上了一层灰，黯淡无光。
半晌，他扯起一个苦笑，目光变得幽长，没有焦点，嗓音沙哑。
“你怎么知道我不懂。
“我没能救下来的，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闻素哭声止住，泪眼朦胧望着他，恍惚的眼神中夹着疑惑。
“什么，意思。”
路骞紧紧闭上双眼，再打开，深不见底，徐徐述说了一件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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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上回的夜钓点，付砚北正在伺候洛松阳钓鱼，忙前忙后，又是递抄网又是挂鱼饵的，就没闲下过一刻钟。
这回他甚至准备了两小罐啤酒，和辣椒鸭舌花生毛豆等小吃一起，摆在露营桌上。
拉开易拉罐拉环，恭恭敬敬地递给洛松阳：“叔叔，鱼竿我来看着，您来歇会儿。”
洛松阳接过啤酒看了看，又瞥了他一眼，笑着调侃：“怕我又把你丢下？”
上回钓完鱼，洛松阳自己开车走了，把付砚北丢给他自己老爹了。
所以这回，付砚北耍了点小心机，在买饭的时候，顺道拿了两罐啤酒。
这样一来，洛松阳喝了酒，自然是不能开车，也就不会把他扔下。
简直完美。
被说中想法，付砚北不好意思地挠挠眉心，讪讪地笑了笑。
“叔叔，您就放心喝吧，我会把一切照料好的，再说了，这卤味小吃，和啤酒最搭了。”
“你不喝？”
付砚北摇头：“我不喝，我给您当司机，明晚，我再陪您喝。”
“你小子。”洛松阳用手指了指他，笑得无奈。
随后戴上手套，吃了一颗毛豆，又喝了一口啤酒，望着幽暗的湖面，发出一声舒爽的喟叹。
“嗯，你别说，还真比你父亲上回的茶叶好喝。”
付砚北扯了扯唇角：“害，谁知道能在这儿遇见他，叔叔，真的是巧合......”
洛松阳摆手：“行了别说了，这事儿过去了。”
“诶，好嘞。”付砚北翘起嘴角，“叔叔，您和阿姨喜欢吃什么菜？我明天准备。”
“想讨好我们，同意放人？”
“嘿嘿，叔叔不愧是阅历丰富的退伍军人，我这点小心思都被您看穿了。”
洛松阳放下啤酒罐，转头看着他，悠悠道：“我看你也是有八百个心眼子，难怪能连哄带骗把我闺女迷得晕头转向的。”
付砚北小声嘀咕：“明明是我先被您闺女骗到手的。”
“什么？”
一声冷呵，吓得付砚北缩紧脖子，连忙改口。
“叔叔，我是说，是我先被玖玖迷到了 。”
洛松阳哼笑，又饮了一口啤酒：“把那些猫也弄走，跟我一点也不亲，看着就烦。”
嫌弃中还带着几分醋意。
闻言，付砚北愣住。
这是，同意了？
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不敢相信的光芒。
他兴奋地问：“叔叔，你同意了，对吗？”
洛松阳睨了他一眼，傲娇地轻嗯了一声。
付砚北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明白过来，这是真的。
他激动地站起身，毕恭毕敬朝洛松阳鞠躬，一个接一个。
终于在他即将鞠第四个时，洛松阳喝住了他。
“行行行了，人三鬼四，大晚上的在外面，你想吓死谁？”
某人这会儿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乐开了花，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他朗声对洛松阳道谢：“叔叔，谢谢您！”
“喊什么呢？可别吓跑了吃食的鱼。”洛松阳说着，往湖面看过去，“哎哟！上钩了，快！”
“哦，好，叔叔您坐着。”付砚北赶紧去收线捞鱼。
洛松阳靠在折叠椅上啃着鸭舌，看着手忙脚乱的高大背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待他起好鱼，又重新挂上饵料下钩，坐回折叠椅后，洛松阳摘下一次性手套。
面容严肃，沉声开口：“小付啊，把人带走可以，但是我要交代你几句话。”
知道接下来对方说的话很重要，付砚北侧身倾听，神情认真。
“叔叔，您说。”
“第一，还是安全，保证我闺女的安全。
“第二，不许欺负她。如果哪天，你们感情出现了矛盾，爆发吵架，你不要欺负她，把她给我送回来。
“第三，尊重。你家世好，财富权势、各种资源，甩我们家十条街绰绰有余。但是，我闺女从小也是被我宠在手心里长大的，也是我们家的小棉袄小宝贝，得到的爱不比你少。
“如果在你们的感情里，你默认你们不是平等的关系，那就趁早分手，我们也能理解。”
这是一位父亲，向另一个男人托付自己女儿时的心里话，十分诚恳。
付砚北听红了眼眶，他甚至联想到了，若是他有幸能和玖玖有个女儿，将她的手交给她丈夫时的场景。
“叔叔，我知道了，我向您保证。”他眸光坚定，认真回复。
“第一，我会用生命来保证玖玖的安全。
“第二，我不会欺负她，也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第三，不仅是我，还有我的家人朋友，都不会对玖玖有任何轻视，甚至在他们看来，我的姿态更低，猫的地位都比我高......”
说到最后，还有点委屈。
洛松阳哈哈大笑，对他的回答也很满意。
“行，既然你保证了，该处理的危险也处理了，欢欢愿意原谅你，重新接受你，那就说明你这人还行。
“四年前的事，以后我们也就不提了。上次打你，下手重了点，我在这里向你道个歉。”
说完，他端起啤酒罐。
付砚北慌乱地拿起一款可乐，放低了瓶身与他碰杯。
“叔叔，没关系的，是我该打，我就当受您的教训了，刻骨铭心，谨记一生。”
洛松阳喝下啤酒，眯着眼睛感慨：“我算是明白你小子怎么把我家两个女人都哄得那么开心了，不仅心眼多，嘴也够甜啊。”
付砚北挠着脑袋，嘿嘿直乐，不知该说什么。
“哦，还有，厨艺好。”洛松阳像是想起什么，“我爱吃黄豆焖猪蹄，你阿姨爱吃姜辣凤爪，明天露一手？”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