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海水如镜。
又玩儿了几轮过后,有人见桑梨还没有回来,便忍不住道:“桑小姐上个厕所怎么这么久?”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沈怡雯身边的位置,果然空空如也。
魏语琳笑笑说:“女人怎么能跟你们男人一样,磨蹭一会儿也正常。”
陆景之也并未表现出太多异常,“是啊,没准儿她去洗手间后就去休息了呢。”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很寻常的事。
这样一说倒也有些道理,于是众人便又安心地继续玩儿起了游戏。
但这时,沈怡雯终于按捺不住地站起身,皱眉道:“她的包还在这里,不可能这么久都不回来,她刚才喝了那么多酒,万一遇到什么麻烦......”
话音未落,魏语琳就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沈小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今天来宴会的人可都是名流贵族,每个人可都是通过检查了的,而且外面还有保安,难道还怕她被别人给绑架了不成?”
魏语琳的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明白。
“这......”沈怡雯张了张口却反驳不出来,因为魏语琳说的的确没错。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就是觉得很不踏实,总感觉要发生点什么似的。
思及此处,沈怡雯看了眼自己桌子上放着的香槟杯和红酒瓶,然后道:“算了,我还是过去看看。”
虽然她和桑梨素不相识,但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危险她不好袖手旁观。
“行吧,既然沈小姐这么担心,那就过去帮我们看看吧。”陆景之顺势接了句话。
沈怡雯冷哼一声,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披肩便准备离开。
而就在这时,只见门口走进来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他的视线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了陆景之的身上。
“桑梨呢?”
简单的三个字,却透露着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令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不由屏气凝神,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喘一下。
陆景之愣了愣,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实话实说,“桑梨刚才去洗手间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靳煜言听完后,眉心微拧,“去多久了?”
他的声音极其淡漠,仿佛是寒冬腊月吹过的凉风,冷到骨子里。
陆景之怔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立即站起身来,“阿言,你先过来坐一会儿。”
“我问你她去多久了。”靳煜言冷声重复,眼底隐约有火花跳动。
“阿言,你这么凶做什么,这游轮上到处都是保安,肯定不会出事情的,你先过来坐着,我找人过去看看。”
说着,魏语琳赶紧朝服务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洗手间看看。
然而服务生还没走两步,长廊那处突然就传来一阵骚动,几个人冲冲朝这边跑来,神色慌张。
陆景之拉住其中一个人,问道:“怎么了?”
那人指着前方拐角处道:“好像是有人跳海了,现在管理人员正在捞人。”
闻言,全部人皆变了脸,尤其是魏语琳和陆景之,脸上均布满惊恐之色。
直接告诉他们,事情闹大了。
等魏语琳缓过神来时,身边早已没有了靳煜言的身影。
魏语琳暗骂了一声,随后赶忙跟着陆景之他们追了上去。
靳煜言去到事发现场时周围已经围满了人,而在人群的最中央则躺着一个人,救援人员正在给她做心肺复苏。
桑梨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嘴唇苍白,双眸紧闭,身上好几处青紫色的,看起来触目惊心。
看到这一幕,靳煜言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浑身的力气仿若一瞬间都被抽干了似的。
他迈开脚往前走去,想将桑梨抱进自己的怀里,可她软绵绵的,根本毫无力气,整个人轻飘飘的,就跟没了灵魂似的。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桑梨?”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可桑梨仍旧是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反应。
靳煜言的眼睛渐渐湿润了,喉咙滚了滚,却再也没办法挤出一个字来。
魏语琳和陆景之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们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两人对视一眼,顿时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
“阿言你听我我解释,当时桑梨是喝了酒,但走的时候精神很好,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想到......”
“闭嘴。”
靳煜言冷冷打断了魏语琳,没抬头。
他将桑梨平平放在地板上,一遍又一遍后给她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希望能够唤醒她,哪怕她睁开眼睛,看看他也好,可是桑梨依旧是昏迷不醒。
魏语琳的脸色越来越差,同时心底暗暗叫苦,早知道她最后就刻意刁难桑梨了,现在倒好,竟把事情弄成这样,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陆景之则是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心脏更是砰砰狂跳着,仿佛随时就会跳出胸腔。
直到有人喊“救护车来了”,靳煜言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将桑梨横抱起来匆匆离开,只给魏语琳留了两个字。
“等着。”
魏语琳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中顿时凄凉一片。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明白,靳煜言是真的不喜欢她,一点都不喜欢......
船上的所有人都被扣押,陆景之让人封锁了事发现场和监控室。
靳煜言抱着桑梨下了游轮,救护车已经在岸边等着了,医生和护士推出担架床迅速把桑梨送上车。
中途桑梨醒过来一次,左手轻轻拽着靳煜言的衣摆,虚弱地说了一句:“靳煜言,你终于来了......”
说完,人便又昏了过去。
靳煜言的鼻子狠狠一酸,眼泪就下来了,哽咽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别怕,我会陪着你,别害怕。”
他一向坚强惯了,哪里像这样流过泪,就算是靳珠去世时也只是红了眼眶。
可现在,他只觉得心痛欲裂,比死还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