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恩荣宴的这场中,状元李宁安、榜眼王明升和探花郎黄顺荣坐在一张桌子边,而其他人则安排成了几人一桌。
整个宴会场上共摆放了上百张餐桌,由庆宁帝酬请而来的皇家御厨操办了这场酒席。
御厨们的手艺当然是整个大雍厨师界中最为出色的一流水准。
这次宴会上,御厨们制作了羊肉、猪肉、鸡肉、鸭肉、鱼及海鲜、蔬菜等多道美味佳肴,共十几道。
但像牛之类的农耕主力,还不是他们能够吃上的。
来到这里之后,李宁安唯一一次吃牛肉还是镇上有一头牛快老死了,最后主家层层上报审批下来后才拥有了处置权。
要不是李宁家这位二哥哥嘴馋,大伯才不会去买牛肉,好在当时多买了点,带回三河村后,李宁安好赖喝了碗汤,嚼了块肉。
大户人家瞒报一下或许可行,平民小户就算了,买卖牛和重要财物都是要交纳一定比例的税钱,朝廷对田宅、牛马等买卖征收契税,只要买卖成交,就要交。
衙门还会立下登记注籍等,买是买,杀是杀,两者各按各的来。
御厨们也没有让李宁安失望,无论是色彩还是口感或是味道,全都让李宁安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这简直与光禄寺那嘎达爽利多了,在会馆提供的也只不过是粗茶淡饭,吃着吃着就想起奶奶做的鱼汤了。
恩荣宴是为新晋进士庆祝的,吃吃喝喝是主流,这段时间真的是嘴里没味,要不是脑子里面提醒自己要注意身份,单单摆在这桌的那盘大肘子,李宁安都想那蒸饼把那菜汤抹干净,生产力这么落后,却比前世的某些人还要浪费粮食,真是可耻。
除了王明升好点,黄顺荣家境同样是农家,他只吃过河鲜,这海鲜还从未吃过,一时间,李宁安抱着大肉啃,黄顺荣逮着海鲜干,王明升这筷子是拿起不合适放下也不合适,眼珠子都快跌地上了。
还在新科进士互相间的敬酒才暂停了这么个状态,看着意犹未尽的两人,王明升嘴角不自觉地抽抽。
除了最初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向在座官员敬酒的庄重气氛外,其他方面则没有太多讲究。
然而,作为状元的李宁安仍然受到了众多人的关注和照顾,频频受到敬酒。
特别是黄顺荣更是毅然挺身而出,带领其他新晋进士们轮番向李宁安敬酒,有些过分。
李宁安心知肚明黄顺荣的企图,只好匆忙退避。
黄顺荣紧追着,黎敬浩急忙上前阻止他继续倒酒。
看着黄顺荣的态度,黎敬浩猜测他将自己未能中会元归咎于李宁安。
其实并非真的生气,黄顺荣想借酒席让李宁安多喝几杯。
临出皇极殿是李宁安还安慰黄顺荣,“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探花位列三鼎甲,却俊美胜前者远矣。”
黄顺荣当时一听李宁安这番话气已经尽去,夸人这话谁都爱听,更何况李宁安还捧高自己,一时对李宁安高中状元心服口服。
走来敬酒的时候,黎敬浩也是配合着李宁安,帮助李宁安留意着黄顺荣的动静。
每当黄顺荣试图以敬酒为名给李宁安倒酒时,李宁安总会提前端着酒杯到别的桌子敬酒。
躲了黄顺荣的酒,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挨不住敬酒的人太多。
作为状元,并且还是潘世同亲自点选的会元,李宁安当然要代表其他士子向潘世同敬酒。
潘世同此时看着要比会试时和善许多,他好生勉励了席上众士子,鼓励他们为国尽忠。
尽管酒宴仍在进行,但进士们的心思已经不再集中在美酒美食上,而是纷纷向六部各大官员敬酒,希望能在观政时留下良好的印象,从而获得更好的官职。
李宁安、黄顺荣和王明升等人来到翰林院学士谭彦霖面前。
日后他们要进入翰林院,而谭彦霖将是他们的直属上司,自然要讨好一二的。
在翰林院中,最高官职是翰林学士,正五品。
目前的翰林学士是谭彦霖,同时他还兼任礼部侍郎,尽管在礼部没有太多实际权力,不过在礼部只是挂着个职,平常并不去礼部衙门。
谭彦霖认真地勉励了三人几句。
之后,李宁安向工部尚书、左都御史等重要官员敬酒。
虽然他知道这些朝中重臣可能不会记住自己,但不管怎么说,能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李宁安并不是一个圆滑的人,但他并没有因为夺得状元就变得傲慢自大——自己虽是状元,可能进翰林院的又有哪个不是科举得意之人。
然而,在翰林院中,所有官员都是通过科举考试考取,那个没有傲气。
值得庆幸的是,在翰林院中,所有官员都以清廉着称,只是对待其他官门的官员时会略有些严肃。
在九卿衙门的官员面前,翰林们拥有着自信的、挺拔的姿态,他们鄙视其他衙门的官员,却从不受其他衙门的轻视,人人都想挤破脑袋的进翰林院。
别的不说,这可是一帮可以给天子经筵,专门给天子讲文章就是这些侍读侍讲们,如果在向天子阐述学问时多说几句,其他衙门的官员恐怕要为此慌了。
李宁安单独恭恭敬敬敬了自己的房师谭彦霖,谭彦霖在会试是担任副主考,而且点李宁安的便是他,见李宁安夺了状元也很高兴,这说明他有识人之才,便引他与其余翰林相见。
李宁安是日后的同僚,即是自己人,加上他一入翰林便是修撰,因而众人对李宁安也是相当客气。
李宁安为人一贯真诚,不管是官位居于他上者,还是六部九卿衙门官位低于他者,他眼下还未入职翰林院,因而都以后辈之礼对待众位前辈。
“这位新科状元果然名不虚传啊,英姿焕发!”
“年纪轻轻就连中三元,而且如此有礼貌,着实了不起。”
“文章也写得非常出色。”
翰林官们充任会试同考官的不少,对李宁安这位会元郎的文章自然很有印象。
李宁安向上官行礼之后,其他同年就开始围攻这位状元郎,李宁安本来就不太能喝酒,刚才敬饯上官时已是小心翼翼,但遗憾的是他还是没能抵挡住同窗们的调侃,结果被灌了不少酒。
不多时,李宁安便喝得大醉。
当然,在这样一个令人愉悦的庆祝宴会上,喝醉的可不只有李宁安一个人。
金榜题名后,人生达到高峰,兴奋之下导致酒后过多的人也有很多。
整个宴会结束后,几乎所有的新晋进士都喝得脸红扑扑的,至少有十几人已经酩酊大醉了。
酒后的表情各异,人们的行为也是千姿百态。
不过礼部的官员早就有所准备,为了防止在场的进士和官员们酒后失态,他们早就安排好了差役随时待命。
一旦有人醉倒,就会有差役前来扶着或抬走,然后送去特意准备好的地方让其清醒。
宴会气氛高涨,菜品比平时殿试时不知好了多少,整个宴会上歌舞盛行,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九卿大臣们也放下身段,接受诸多进士的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