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回来?”
县衙已经来三河村报个喜。
按理来说府试考过倒是不值得这么重视,毕竟即使成了童生只不过名头好听点,本人可是没有半点特权的。
但是架不住报喜这里头有好处拿呀!来报个喜家中长辈怎么都会赏点东西,最差也得混杯水喝怎么说都是不亏的。
得了消息,第二日一大早,俩人就在院门口往外望着,赶着李明河去镇上买些酒肉回来庆贺。
李金辉在门槛上嘴里一边念叨,一边不停的抽着旱烟,直接让等着有些不耐烦的许氏听毛了。
“行啦,要回来早就回来了,肯定是有啥事耽搁了呗!你可别在那操心了。”
听着老婆子没好气的说他,李金辉也不恼只是嘿嘿的笑着,“这不是怕你担心吗?”
瞪了他一眼,许氏挨着他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唉,这大孙子肯定正忙着呢!不然肯定就回来了。”
李金辉笑了起来,默默的抽着旱烟。
“笑屁呀!你个死老头子,是不是搁那笑话我呢?”
话音未落,四婶高娘子急匆匆的从院里向外跑来。
“娘,是不是宁安府试过了呀!我一准就看他就行,果不其这次直接就考过了。”
看着高娘子比自己还激动,脸都涨红了,有些无奈的将她打住,说道:“你不是回娘家了吗?这是哪听的消息?”
一说这事高娘子就有些哭笑不得,还是因为她看着李宁安先过了县试,自己的大儿子宁轩对读书不感兴趣,就想着压力小儿子读书。
可是哪曾想这么一来,李明泉就有些看不过眼了,李家一向对孩子就是以兴趣抉择未来,从不过手干预,若是孩子不成蛋,直接就棍棒教育。
因为在李金辉看来,虽说自己家是农家小户,但是好歹吃喝不愁。
若是限制了儿孙的想法,揪着孩子的小手往前拽着走,永远都好不了,恐怕这个家永远都立不起来。
李明泉继承了老爹的想法,自然不愿高娘子强压着孩子学习,因这事俩人吵了数次。
许氏从不过问儿子与儿媳之间的吵闹,他吵任他吵,只要不过火,她从来不说,别到时候她一过问,倒是成她拱火才搞成这样的。
本来是小事,一旦上升到婆媳矛盾,可不就让整个村都看笑话,吵了数次高娘子一气不过就负气回了娘家,没成想今儿个都自己跑回来了。
硬着头皮,高娘子仍激动道:“娘,你是不知道附近这几个村都传遍了,消息就像插了翅膀似的飞的到处都是,临水村的村正都上赶着往我家送了一篮子鸡蛋。”
旁边的李金辉本是不想发话的,“怎么可以乱收别人东西?赶紧回去把东西还给人家,别倒欠了人情。”
发觉公公的脸黑了下来,高娘子赶忙应声的唉了一声。
平时玩归玩,闹归闹。家里的规矩她是很清楚的,要是把老爷子惹火了,直接让老四把她休了,到时怕是没处说理了。
封建大家长制下,家庭财产不论房产、地产都属于家长名下,家长享有对这些财产的占有、使用、收益处分的权利。
以李家的声望,一旦同被休了,她的名声可就臭了,即使别人有娶她的心思,也不敢碍着得罪李家的情况,去触这个霉头。
晓得老爷子有些生气,许氏赶忙在旁边说道:“你还傻愣着干啥,这么件好事,赶紧去买挂鞭炮等宁安回来,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高娘子回过神来,不管身上带的钱够不够,闷着头就往田埂上的行商寻了过去。
此时的李宁安在放榜之后,与一众中榜士子全部往着府衙去。
李宁安只不过是拿取童生证明文书,不过大多数人都是等着拿到文书之后八月份院试。
他倒是想去试着参加一次院试长长经验,可是在诗赋方面属实有些侥幸,并没有抱太大希望,若是不中可不就有些空耗钱财。
刚刚在府衙外站定,前头倒是发出了争执,只听前面有人大声叫嚷着,“大家都成了童生,凭什么你硬要向前挤,这么多年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你这厮倒是满嘴污秽,真是有辱斯文。”
还未等那人再次发问,旁边另一人紧接着冷笑一声,“钱兄可是此次咱们常德府的府案首,你不自顾往后让道就罢了,还在这里大放厥词,岂不让人耻笑?”
“就是,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怎敢在此胡言乱语。”
先开口那人李宁安倒是见过是常德府的县试案首叫张璟,他控诉插队那人就是今年的府案首钱廖。
钱廖是武陵县人,两旁护着他为其发声的乃是他的同窗。
要知道府城的教育资源是最优厚的,往常的府案首都是府城之中出来,而这次却是武陵县的考生。
常德府城的考生一向看不起几个县城,这次却被别人拔得头筹,于是就将矛头对准了钱廖。
按理来说钱廖中了府案首理应排在前列,可是张璟占着位置分毫不让。
张璟抬眸斜着眼看三人,“都是童生,凭什么他居首列,先来后到的道理怎么就不明白呢?”
这一番话属实气人,钱廖赶忙拉住两位同窗防止让人冲动,打人倒不至于就怕说些不堪入目的骂街之语坏了名声。
钱廖冲着张璟拱了拱手,“还不知仁兄姓甚名谁?在下可有得罪之处?”
张璟直接就有点火了,咱俩同为县案首各自坐在首列早已有互相介绍,今日却在这装洋迷,此话一出不就是为将它放在眼里吗,真是奇耻大辱。
李宁安反应过来,不禁嘴抽了抽,这读书人骂人真是不带脏字,说不认识张璟摆明就是看不起他不放在眼里,怪不得张璟如此恼火。
还未等张璟回嘴,府衙推官大人就径直走了出来,“成何体统?在府衙门口大肆宣化,简直有伤风化,再敢胡言,就取消你们的童生身份。”
几人脸色一变,赶紧拱手低头向后退去。
他们可不会觉得推官大人没有这个权利,童生身份可不是朝廷认证的功名。
取消秀才的功名可能需要本省学政大人亲自过问,而童生只要知府大人点头就可以直接在名册上划掉。
到时往哪里说理去?
可别忘了即使上告,告着告着又告到知府大人手上,怕不是到那时别说继续考试,恐怕这人还在不在都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