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遍体鳞伤的滚到了山底。
她的胳膊已经被荆棘丛滑的鲜血淋漓,但也只能爬起来继续跑。
她害怕那个女鬼再追上她。
害怕她掐着自己的脖子说:回到殿下身边。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跑进蜀山的一个森林里,她才茫然驻足仰望。
透过头顶稀疏的树枝,她精神濒临崩溃的死死摁着自己即将要炸裂的头,仿佛看见那个男人正在慢慢走向她。
风动衣摆,飘然若仙。
那种舒朗姿态,无法描摹、无法言说。
她摔倒在落叶堆积的地上,疯狂的摇着头,想要把那个男人从自己脑海中挥去。
可是,越想忘掉他,他的轮廓就越清晰。
越来越多的陌生记忆涌入……
床帘之内,宙斯与她沉浸在罪孽的爱河里,不断交缠...
洛辰仿佛在嘲笑,在鄙弃...
茯苓瑟缩着抱紧自己,崩溃的仰头望天。
碧蓝的天空高不可攀,明亮而刺眼,她原本灼热的眼中,泪水终于涌了出来。
她仰望长空,咬着自己的舌尖,让恍惚的神思在尖锐的疼痛中迅速聚拢。
她真的疯了对不对。
总感觉自己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人。
一个不受自己掌控的人。
...
“姑娘。”
一道苍劲有力的老者声音响起,划破了森林里的死寂。
茯苓红肿着双眼抬起头。
面前站着的人须发皆白,一脸慈眉善目之象,如那挂在禅房堂前的佛祖象一般。
见少女没有说话,老人笑了笑,拄着拐杖慢慢走到她身边,蹲了下去,开口问道:“可是遇到烦心事了?”
茯苓擦了擦泪,看着头发斑白的老者,鼻音很重的开口:“您怎么知道?”
老者捋了捋胡须,思忖片刻,一针见血:“为情所困?”
少女没有说话。
“小姑娘,我看你满身都是伤痕,是从山上摔下来的吗?”
茯苓乖巧的点点头。
“那你知道为什么有的人喝水都能呛死,而有的人即使身中剧毒阎王爷也不敢收吗?”
“不知道。”
老者安详的脸上,透出的是艰辛,而深邃的眼中,显现出的是希望的光明,他悠悠道:“因为万物啊,都有它存在的道理。”
茯苓满眼疑惑的看着那个老者,听不透他话里的意思。
“我看你眉心发青,脸色苍白,许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茯苓愕然的瞪大了眼睛,有些后怕的退却几步,惊恐的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一缕阳光透过叶隙,照到了老人满头白发,格外耀眼。
他善意的笑了笑,扶着拐杖站了起来,看着树叶上面湛蓝的天空,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是来拯救你....和阿宙的。”
“拯救?”茯苓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
“任何事都有它的定数,既然他们不按常理出牌,我们为何要这么被动呢?”
少女愈发听不懂老者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老者忽然低头看向蜷缩在树下的少女,他直接伸出手施法定住了她。
茯苓瞠目结舌,自己怎么都动不了!
老者蹲在她身前,脸上依然是不变的笑容,好似在风雪中那傲然挺立的梅花,语重心长的说。
“姑娘,记住我的话,感情中最忌乎的就是优柔寡断,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如果他人得寸进尺,你定要恩怨分明,绝不可拖泥带水,当机不断。”
茯苓虽然不能动,但她依稀记得那位老者的双眸,像两潭深深的泉水那样清澈明亮。
“我会还原阿宙的记忆,放心,这一世,他委屈谁也不会再委屈了你。”
“今日之后,穆家女的记忆将不再是你身体的主人,”老者将一双沧桑的手放置在少女的头顶,温热的掌心向茯苓传输着九狸真正的记忆,细声叮嘱道,“睡吧孩子,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休息好怎么面对未来的一切呢。”
茯苓双眼逐渐模糊,越发看不清老者的容颜.....
少女身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老者最后和蔼的笑了笑,用最真挚的语言,开口:“我就在你们身后,等你们,一起回家。”
...
另一边的森林中,君北城忽然陷入了昏迷...
清风和清雪震惊的跑到君北城身边,开始为他诊断。
...
黑夜的降临,意味着黎明的开始。
夜,可以包容一切未知的定数。
而黎明,则是一段段新故事的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