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放慢了速度一般,张员外不可置信的慢慢转头,环顾着昌平殿的所有人。
直到对上君北城那双讳莫如深的眸……
张员外惨白的脸就像给抽干了血似的,瞪得大大的眼睛里布满了惊恐。
哐当一声。
张员外全身无力的瘫倒在地上,面如死灰的看向李侍郎。
李侍郎脸色苍白至极,身体却是不由自主的一颤,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心虚,虽极力掩饰,只一瞬间散去。
高座上,君北城慵懒的支着下巴,深邃的眼扫过李侍郎,平静似水的视线又回到了张员外身上。
他五官俊美得非常有侵略性,连寡淡的目光都透着引人深陷的危险信号。
气氛就这样紧张的凝固了好几刻。
李侍郎不自觉吞咽了下。
自己仿佛被君北城穿透了,而他却完全看不透高座上的他。
最后,君北城才好整以暇的将视线放在了李侍郎身上,低低的嗓音平淡闲适:“我在想,李大人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呢。”
男人是陈诉语气,而非疑问语气。
仿佛有一阵阴森森的寒气扑面而来。
李侍郎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凉气从脚心直窜脑门。
“下官……下官……”
李侍郎立刻跪了下去,不自觉的握紧了袖中的手。
他汗如雨下,想了想狼狈的张员外,自己似一叶小舟颠簸在理智与感情搏斗的激流中。
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复。
君北城似乎也不着急,就这么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复。
李侍郎呼吸越发急促,感觉头顶悬着一把虎头铡,随时可能落下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李侍郎自知伸头也是死,缩头也是死,于是,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下官不否认,张员外与下官有亲属关系,但这些年下官绝无偏袒过他,更不曾给过他一丝好处,还望殿下明查!”
“对对对,”张员外瘫爬起来跪在地上,整个人因为恐惧吓得剧烈的发抖,结结巴巴,“李……李李大人绝对没有……偏袒过我!”
李侍郎转头看了张员外一眼,眸光幽暗狠戾,很快便回过头,一脸正义的模样,继续道:“此次张员外目无秦律,公然挑衅秦律的威严,下官也跟着蒙羞,下官自愿请罚,以还我大秦律法之威严!”
张员外吓得赶紧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不敢抬头。
君北城轻笑一声,身上的压迫感似乎都随着眼底的笑意而消散了不少,对于李侍郎的这番发言评价道:“不错。”
只可惜,他的笑意不达眼底,也没有温度。
李侍郎被莫名的恐惧死死抓住,额头冰凉,头上所有的头发丝就要根根竖立。
他还不如不笑……
殿下到底什么意思……
一旁的户部尚书直接走到殿内中央,抬手行着恭礼,气愤愤的看着李侍郎,道:“下官有话说!”
李侍郎立刻警惕的看向户部尚书,有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底快速生根发芽!
总觉得有个灾难蝙蝠似的在空中飞来飞去,随时都会落在他的头上。
君北城看着户部尚书一脸的义愤填膺,抬抬手免了他的礼数,温声道:“但说无妨。”
户部尚书可算有个可以一雪前耻的机会了,他眼底燃起了星光,从袖口中掏出一大沓纸张,侃侃而谈。
“不瞒殿下,下官这里搜集了无数百姓对李大人的控诉,下官当然也不想冤了李大人,所以这些天一直派人暗访调查,这不查不知道,一查着实吓了下官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