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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女皇的寝宫。

即便已经是深夜,寝宫内依旧灯火通明。

苏小白站在门外,深吸了口气,踏进了门槛。

见到坐在皇位上,闭目杵头,不怒自威的女皇,他当即俯首作揖。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注意到待在女皇身边的赵公公,正对着他疯狂使眼色。

暗示他陛下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女皇睁开眼睛,然后直接站起身,抓起手边的一卷卷轴,向着他怒砸而去!

苏小白也不躲,任由卷轴砸在身上。

“苏小白,你可真行啊!这才上任第一天,朕让你去搜索证据, 你就把那些人全杀了!

你知道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掌握着国家命脉!”女皇拍着桌面,当头怒斥。

“……知道。”苏小白老实承认。

“知道你还杀!”女皇瞪大眼睛,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知道不知,他们背后有多少人!

你新官上任,根基不稳,他们会借此大做文章,对你进行弹劾!朕想保你都难!”

苏小白沉默着抬起头,眼睛严肃无比,“可如果我不杀,那那些无辜少女们的仇,谁来报?”

“臣若是没看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我亲眼目睹了那群衣冠禽兽的所作所为,您让我怎么视而不见!?”

他紧盯着女皇,语气激动起来。

他在讨一个公道,为秋竹的姐姐,为那些深受毒害的少女们讨一个公道!

女皇看见他竟然还不知悔改,勃然大怒!

“这些只是些大头兵,真正的幕后主使还在幕后,那些幕后主使一日不除,就永远无法杜绝类似安春院事件的发生!

你现在把他们全杀了,朕还怎么揪出他们的幕后主使!”

苏小白沉默了片刻,但眼中依旧没有认同的意思。

他沉声道:“我知道陛下所站的位置与我不同,陛下所关注的是大局,只在意最终结果。

但臣是一届江湖散人出身,讲究心念通达。我若是放走了他们,他们大概率会被身后的人赎走吧?甚至都不会受到任何损伤?”

他抬头看向女皇。

“……”女皇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了。

“哈……哈哈哈!!”苏小白自嘲的笑了,笑得阴森。

他面目骤然狰狞,指着女皇骂道:“你知道我为何会怒斥你是昏君吗?!”

女皇愣了,她没想到苏小白竟然敢当着她的面,再次骂她!!

赵公公也愣了,旋即转变为惊恐,他服侍陛下这么多年,何曾有人敢当面怒斥她是昏君?

“大胆!”赵公公率先怒斥,扯着尖锐的嗓音,“苏统领,你可知你刚刚在说什么?就算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女皇脸色阴沉到了极致,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意,使整个寝宫如临冰窖。

“苏小白,你莫非真的以为朕不敢杀你?”

“哈哈哈!”苏小白非但不惧,反而大笑了起来,直视着女皇,“我无非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但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下面的人依旧敢对你阳奉阴违吗?

因为你不够狠,因为你瞻前顾后,老是想要以最小的代价,去获得最大的利益!”

“这就给了他们谈判的机会,给了他们愈合伤口的机会,他们一直都有后路,所以肆无忌惮!”

女皇眉头紧蹙,并没有第一时间打断他。

赵公公也是经验老到的太监,擅长察言观色,看到女皇没有反驳,也没有做声。

苏小白继续说道:“我的家乡有句老话,为官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若连一个公道都无法给她们,我还当什么官!”

他直接将头顶的乌纱帽扯下来,重重甩在了地上,言辞激励,句句慷慨激昂。

女皇失神般靠坐在了龙椅上,嘴里喃喃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一般,在她心间久久不散。

这么多年来,自己想要的一直不就是这个吗?

为大周再开太平万世,让百姓安居乐业……

“没想到,第一个懂朕的,竟然是你……”她神情有些恍惚。

她对苏小白的怒气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消散,甚至都没计较他骂自己昏君的事。

苏小白看她没有反应,失望的摇了摇头,“看来我与陛下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陛下若是执意定臣之罪,臣无话可说。这官,不做也罢!”

说罢,他大袖一甩,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门外走去。

但刚走不久,他就后悔了。

他才刚刚得到气运的修行之法,现在与昏君闹翻,后面境界的修行该如何是好?

而且莫公也是她的人,这也变相等于自己跟莫公也闹掰了,鬼门魔宗回不去了。

一下损失两位大腿,有些亏啊!

“该死,我这忍不住装逼的坏习惯!”苏小白心底暗自后悔。

刚刚情绪一激动就全说出来了,还又骂了她昏君,现在回去道歉还来得及吗?

他心底有些发虚。

“站住!”

这时,女皇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小白顿时绷紧身躯。

“朕有说过让你辞官吗?”女皇走下台阶,亲自捡起地上的乌纱帽,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还有机会!……苏小白心头一喜,立马停住脚步,但是脸上还是装作一脸悲愤。

毕竟逼都装到这里了,这不走完岂不是很尴尬?

“你说的对,朕的手段或许太温柔了些,无法对他们造成威慑。”她的语气罕见的柔和。

她走到苏小白身后,语气严肃:“朕需要一把刀,一把染血的刀,他不惧百官,不畏强势,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你可愿意做这把刀?”

苏小白转过身,对上的,是昏君无比认真的眼眸。

那双金色的瞳孔,威严而冷魅。

“臣愿意!”他当即单膝跪下。

“朕提前说好,走上这条路,代表着你今后将得罪很多人,将会满朝皆敌。

你的身后只有朕,朕一旦倒台,等待你的,将是难以想象的地狱。

知道了这些,你是否还愿意当朕的刀?”女皇再次向他确认道。

苏小白抬起头,表情坚毅而决绝,“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女皇大喜,她走上前,亲自弯腰为他戴上乌纱帽,柔声道:“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和朕商量,这个不要再轻易丢在地上了。”

苏小白愣了愣,这一刻,他感觉昏君好像对自己不一样了。

之前她相当于一个严格的女高管,自己则是实习生,要是干得不好,直接卷铺盖滚蛋回家!

但是现在她好像将自己当作了心腹下属,可以推心置腹的那种。

做完这一切,女皇心中有些莫名的开心,她不知道那是找到知己的开心,还是挽留了心腹下属的开心。

她重新坐回龙椅,心情还是有丝抑郁,杵着头叹息道:

“哎!但是什么都没从那些人口中问出,浪费了一个大好机会啊,至少应该问出些东西再杀的……”

苏小白听闻连忙走上前,俯首作揖道:“陛下放心,他们的魂魄都在我这,随时可进行拷问!”

女皇:“……”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她近乎怒吼。

她要是知道那些人的魂魄还在,之前至于会大发雷霆吗?至于被他再骂昏君吗?

苏小白一脸迷茫的挠了挠头,理所当然道:“您又没问。”

这个混蛋!……女皇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