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杨韶端坐于新房内等着已经成为她夫君的白良邬。
已经夜深,丫鬟柚心看她实在辛苦,忍不住开口道:
“小姐……二少夫人,趁现在姑爷还没来,要不先吃口东西吧。
您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我怕您身子撑不住。”
杨韶从凌晨便开始起身梳妆打扮,一直到现在深夜,整整一天都没有吃一口东西,只是中途喝了几口水。
杨韶也实在累,饿感也很明显,正欲开口就听到屋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二公子~二公子您慢点儿~”
这是个女子的声音。
不等杨韶细想,门被大力推开,吓了杨韶和柚心一跳。
白良邬被两名丫鬟搀扶着进来,酒味很重,看起来没少喝。
进门后白良邬推开扶着他的丫鬟,径直朝杨韶走来。
表情不算好,这让一旁的柚心看得有些心惊胆战。
“你们都出去。”
白良邬发话了,那两名丫鬟倒是识趣的退了出去。
柚心有些迟疑,但眼下这个场合,她也确实不该在场,朝二人行礼过后也退出了房间,拉上房门。
盖头下的杨韶也很紧张,提亲之日她才真正见过白良邬。
她清晰的记得白良邬当时看到她的眼神:
失望……嫌弃……
可她又何尝不是呢……
杨陆同她第一次说及此事的时候,她便让人偷偷去打听了这白家二公子。
打听的结果一度像秋冬的雨,冻彻心骨。
可那又怎样,杨家的一切都是由杨陆说了算。
她一介弱女子,根本没有资格说不。
白良邬的脚步越走越近,直到脚尖出现在盖头下她的视线内。
白良邬毫无温柔可言,一把掀开了杨韶的盖头。
随后杨韶只听到头顶传来:
“嘶~啧啧啧啧……不是都说女子出嫁着嫁衣、戴凤钗时是她这一生最美的时刻吗,我看你这也一般啊。
果然,这长得一般的人再怎么打扮都变不了凤凰。
丑八怪就是丑八怪。”
杨韶听着白良邬一句又一句的侮辱性语言,手中紧紧的攥着袖子。
她极力想忍,可是眼中的泪还是没忍住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
白良邬给自己倒了杯水,正喝着就看到杨韶落泪的情景。
“呵,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别以为我多想娶你,要不是你家老头子威胁我爹,看着我白家如日中天,想巴结我们。
不然就凭你这长相……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的,你能嫁给我?
笑话,我院里随便拉个丫鬟出来都比你有料。
今儿是我们的大喜日子,我丑话可就说在前头了。
我也不怕你回杨家告状,你也没那个胆子。
就算告状,你那老子敢把我怎么样?
我念你杨家如今还有点身份,对我们白家还有点用处,我给你二少夫人的身份。
至于其他的,你就不用想了。你就想想怎么讨好我父亲母亲就行。
这方面你应该是拿手的吧?可别事事让我那大嫂抢了先,整天在我母亲面前瞎晃悠。
行了,我虽然好色,但也不是什么女人都睡的。
你这房啊,小爷我暂时圆不了。”
白良邬全程语气轻蔑,丝毫没有顾及杨韶的感受。
说完便起身踉跄的走了出去。
柚心见白良邬走了,急忙进了屋。
“小姐,姑爷……姑爷怎么走了?而且我还看到……”
柚心说不出口,但是杨韶开口了:
“看到什么?”
柚心:“看到姑爷搂着刚刚那两个丫鬟……进了书房。”
床上的杨韶指甲已经被她掐得刺进了皮肤,但她好像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白良邬从头到尾都没有将她当做妻子来对待,他没有顾忌,肆意脚踏着她的尊严。
可她又正如白良邬说的,她告无可告。
难道杨陆事先不知道白良邬是这样的人吗?
怎么可能。
她再得杨陆和夫人喜欢,哪怕她是他们的亲孙女,可她更是一个牺牲品。
早在出嫁前杨陆夫人便同杨韶说过,杨家如今不比从前,虽然一直有杨陆撑着,可杨陆终究是年纪大了。
儿子辈又没有出众之人,一旦杨陆死了,杨家将一落千丈。
从当年选择皇后、选择白家开始,他们便已经毫无退路了,只有紧紧抱着白家这条大腿,方能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杨夫人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告诉她不能同白良邬闹翻,讨好白家人。
要学会忍。
可是……太难了……
杨韶只要一想到她要同这样腌臜的男子过一生,她就恨不得现在就撞死。
可是她不能,杨夫人这个祖母是真心疼爱她的。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祖母,她也会忍下去。
杨韶狠狠擦了脸上的泪水,面无表情的同柚心说道:
“柚心,往后的日子会很辛苦。
但是我们别无他法,你在这府上,尤其是这院中,切忌同他人起争执。
能忍则忍,就这样……过下去吧。”
柚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们在这白府的日子恐怕同虎穴无异。
——
无名阁内的影卫自会考前查出白家试图科考舞弊开始,便一直忙到现在。
常允跟着魏澜疏倒还好,起码魏澜疏忙里偷闲去偷偷找叶絮之时,他也能跟着沾光忙里偷闲一会儿。
但常恒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魏澜疏不在时,都是由常恒代理无名阁事务,偶尔这个任务也会交由常允,不过很少。
常恒手中拿着几封密信,急匆匆的来见魏澜疏。
“爷,关于白家舞弊一事,影卫们有消息了。”
常恒呈上影卫的调查结果。
魏澜疏打开细细看来。
“呵,这白家人,还当真无法无天。”
科举舞弊可不是小事,一经发现都是死罪。
可白家竟然想趁着科举硬生生帮六个人作弊,当真是弃祈朝律法于不顾。
他们不仅提前联合了主考官刘晋,甚至三个副考官买通了两个。
因为剩下的那一个是实打实的太子党。
白家让两个副考官事先安排好了那六人的考场座位。
每个人是个狭小的单间,单间内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如厕工具之外再无其他。
根据影卫多日的调查,这六人的床比其他人的高度高,宽度厚。
要想藏下一个成年之人绰绰有余。
而他们也正是利用这张床,藏了人进去。
一张床一个人,足足六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