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
自从求救的消息传出去以后,皇上越发不安了。
忐忑中又透着自责。
很快,边关的消息传来。
和谈结束后,宁王已经悄然带兵入京了。
皇上拿着密报,问着袁怀恩道:“为什么没有九皇叔和郡主的消息?”
袁怀恩道:“会不会和大军一起,隐藏了身份。”
皇上摇头,他知道李鸿雁不会,他那个弟弟也不会。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们不回来了。
皇上瘫软地坐回去,感觉浑身冰凉,他问袁怀恩道:“朕是不是做错了?”
袁怀恩连忙安慰道:“没有。皇上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天下考量,不会有错的。”
皇上听后,双眸茫然,显然这一次他并没有被安慰到。
十月,宁王返京。
可京城哪有什么危险呢?
皇城一片静谧,来接他的是曹旭,直接将他带入皇宫,见到了皇上。
皇上瘦骨嶙峋,已经脱相,眼神依旧锐利,像一只老鹰。
宁王依旧心惊胆战地跪下,等着差遣。
皇上问道:“你皇叔和皇婶呢?”
“你就这样回来了?”
“他们呢?”
宁王心里一惊,连忙道:“儿臣没有阻拦,皇叔得知消息就让我率兵回京了,郡主也来找我,说是会带皇叔去漠北。”
“我猜测他们要回去商议婚事,刚好边关已经恢复平静,儿臣便没有阻止。”
皇上道:“功劳给你了,钱财给你了,兵力也给你了。”
“这样天大的好事落在你身上,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
宁王愕然,惊惧不已。
皇上看见他如此模样,挥了挥手,叹着气道:“你走吧,回府去。”
宁王想问两位哥哥呢,现在是什么情况?
可袁怀恩已经来请他离开了。
宁王想到要去找空衡解蛊,也没有停留,当即离开了皇宫。
江鸣进去,皇上问道:“鸿雁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不回京?”
江鸣道:“收到皇上的消息,那时我们刚和谈结束,我也不知道郡主为什么不肯回来,但是她没有带走兵马,皇上无需担心。”
皇上怒道:“朕是担心这个吗?”
“她真的想扶持宁王登基,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要到最后才让朕知道。”
江鸣愕然道:“不是皇上要扶持宁王的吗?”
“郡主她只是借花献佛。”
皇上冷笑:“好一个借花献佛,那她怎么不回来呢?难道不是生气了,觉得我骗了她?”
“我为什么要骗她?我有什么好骗她的?”
“她背着我做了那么多事,我有哪一件是责怪她的。”
“这一次不过是试探一下,她气性就这么大,连京城都不回了。”
“你当时就在她身边,为何不劝劝她?”
江鸣闻言,缓缓道:“郡主说她若是让皇上感到不安,宁可永世不回京城。”
“永世?”皇上大怒。
心口更是一酸,难受道:“她放肆!”
“给朕下旨,马上下旨,朕要她和九皇叔回京完婚。”
“不得抗旨。”
江鸣劝道:“皇上,郡主好几年没回家了,带着未婚夫回去探望父母,这是人之常情的事。”
“现在召她回来,保不齐群臣又要乱想。”
“您既然已经属意宁王为太子,那不如等大局已定,到时候太子那边好交代。”
皇上愤懑道:“朕需要跟他交代什么?”
“难不成鸿雁留了这么多势力给他,他还不满?”
江鸣道:“郡主不回来的意思皇上还不明白吗?”
“您就让新太子安安稳稳接掌大权吧。”
皇上愣住,因为他很清楚,宁王的确是容不下李鸿雁的。
他逐渐冷静下来,可看到陪在他身边的江鸣和袁怀恩,日子仿佛一下子回到风平浪静的时候。
北熠不问朝政。
鸿雁没有回京。
他是皇上,却也只是皇上,掌管天下,监管臣工。
是从什么时候起,发现自己也可以做回正常人的?
一颦一笑,也有了人的温度。
大概是从鸿雁回京,闯入宫门开始。
北熠也不得不站出来,为他这个徒弟收拾残局。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
可惜他还是走到让人憎恶的地步。
连那两个人,都是不愿意回京,再见他一面。
皇上突然老了许多,精神头也大不如前,他佝偻着背,无力地朝江鸣挥了挥手,说道:“你下去吧。”
袁怀恩上前扶着皇上进去休息,给江鸣使了个眼色。
江鸣出去以后,没有离开,而是去了他师父的房里。
没过多久,袁怀恩就来了。
江鸣问道:“皇上的身体怎么垮了这么多?”
袁怀恩道:“废太子被囚,惠王造反,虽说被压下去了,可到头来亲眼目的两个儿子为了夺位不择手段,他必然大受打击。”
“至于宁王,带着兵权回来,但却……”
“皇上没有要对九皇叔和郡主动手的意思,只是那两人太聪慧了,眼里都揉不得沙。”
江鸣心口像是哽住什么似的,回来的时候,郡主带着他看了看大燕统治下的城池,老百姓们仿佛终于晒到了太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满足。
郡主说:“希望未来那些城池不会成为炼狱。”
这一路,官员们都把宁王当太子,极尽奢华招待,走的时候一度送到下一座城池才返,那眼中的谄媚让他心惊。
宁王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一切,甚至于在当地官员献上珍宝,暗示想要升迁时,可以不假思索地一口答应,更是让他寝食难安。
他如今只希望郡主快点回来,不要让大燕的江山落到风雨飘摇的结果。
否则……皇上辛勤几十年治理的江山,就会沦为贪官污吏的天下了。
宸王府。
宁王如愿找到空衡。
并将自己中蛊的事情和盘托出,空衡道:“我正在等王爷回京,否则已经走了。”
宁王连忙道谢。
很快,空衡给他检查完身体以后说道:“王爷这蛊并不难解,只要那和您一起终于的女子怀孕,这蛊自然就解了。”
“怀孕?”宁王心里一惊,林婉瑜已经很难怀孕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法师,本王可以捐一座寺庙给你。”
空衡道:“出家人无需索要身外之物,更何况我是受九皇叔嘱托在这里等你的。”
“这蛊为生子蛊,是女子用来固宠,只有怀有子嗣有所依仗,方可解除。”
“除此之外,并未听说有什么解法。”
“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去问这下蛊之人,她的蛊虫是人养出来的,那养蛊之人必定知道真相。”
宁王不死心,再次问道:“若那女子不会生育,难不成本王一辈子不得解法?”
空衡微微吃了一惊,很快又道:“王爷最好还是先别对那女子动手,否则王爷怕是此生都不会有子嗣了。”
宁王又气又怒,匆匆离开了宸王府。
可走了没有多远,他回头看向宸王府的方向,当即吩咐心腹埋伏,等那和尚出来就杀人灭口。
然而他的人埋伏了三天三夜,也不见那和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