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云山原本的狩猎成为围剿魔修的剿杀战。
这一战,斩杀包括了积云观与魔修“勾结”的道人在内,一共一百零三人,无一活口。
十五位洞明境魔修,一位半步瑶光境魔修被斩杀。
新军方面,中军一队被击溃,从百夫长到军卒,只有十二人伤重未死。
其他攻入道观之中各队,也有十多人伤亡。
大军将积云观魔修绞杀干净,然后一把火烧了道观,将所有的魔修尸身和军卒身躯带走。
日落时分,本地河西县县令,镇抚司主司,还有县学祭学等人全都到来。
杵作验明正身,镇抚司开具战功审查文书,县令签发行文,一套程序下来,征剿魔修之功被定下,只要呈报到郡府,自然是一场不小的功劳。
百余魔修,按照仙魔修行者战功三倍,再加上洞明境和瑶光境之功,这一战起码能抵五百首级。
能出好几个百夫长的战功了,其他千夫长和校尉层次还差了点。
“诸位将军,我河西县失察,让魔修盘踞……”河西县县令面上带着诚惶诚恐,向着邓维承和夏玉成拱手。
要不是这次新军过境出手,光是这百多魔修,就能让大半个河西县吃一壶。
天罗魔门的魔修以神魂炼聚魂幡,杀人可是不眨眼的。
“我们已经审问过,魔修应该是从外地来,在河西也未逗留多久。”
“河西守土失察,好在目前看百姓没有什么伤损,要不然,本世子定要禀报上去。”邓维承板着脸,低喝一声。
河西几位官员都是躬身。
“小公爷,请骑尉大人主持兄弟们的送行仪式吧。”一旁,夏玉成平静开口。
从收兵开始,不管是与本地官府对接,还是其他收敛尸身,安置伤患,处理善后事情,都是夏玉成一人奔忙。
这位少将军展现的军务能力之强,军中有目共睹。
“好,送兄弟们。”邓维承点点头,随夏玉成一起往山岗那边过去。
几位河西县官员相互看一眼,都是松一口气。
“要不是少将军出面,我们这一关可不好过。”县尉摇摇头,面上露出庆幸之色。
几人点头,紧跟往山岗边上去。
山岗上,六千军卒列阵。
一旁的山坡已经火光冲天。
那是以魔修身躯点燃的祭坛。
遇到魔修,必要斩杀身躯,焚烧殆尽,才能保证不会有魔气浸染。
山坡下,百多个墓穴已经挖好。
“岂曰无衣——”
肃穆而立的郑庆勋一声长喝。
“与子同袍!”
震天的呼喝之声响彻。
煞气,气血,还有别样的力量在涌动。
一场生死离别,对于死者是身死道消,是恩怨别离。
对于生者,则是一场刻骨铭心的磨砺。
一抔黄土,一方石碑。
一队队军卒静静看着,双面之中透出的光晕多了几分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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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战,再扎营时候,军营沉寂许多。
张远换洗过衣衫,将衣甲好好洗刷一遍,然后到军帐之中盘膝修整。
他身上有淡淡的气血力量涌动。
今日他出手斩杀总共超过十位魔修,观阅了他们的记忆,对魔道有了不少了解。
他的脑海之中,也积攒了五百多颗魔气珠子。
以魔道修行者自己的感受,他们都是寻求力量,寻求更多的修行机会。
他们都是不甘平凡的人。
至于被他们拿来炼器,拿来练功的其他生灵,那都是应该付出的牺牲。
甚至魔道自己也有相互攻伐、吞噬的事情。
那聚魂幡的炼制,就能吞噬别人的主魂,魔魂,还有将对方斩杀,神魂肉身都炼制入幡的。
魔道,信奉的是真正的弱肉强食。
“天罗魔门……”
张远低语,手掌之中一块淡金色带着血色的玉牌闪烁灵光。
这就是天罗魔门的征召令。
其中所指引方向,真的是雪域。
难道是巧合?
双目之中透出灵光,张远面色化为凝重。
以罗裳记忆之中的炼器之道结合,他发现天罗魔门的聚魂幡炼制手段,还有血肉傀儡之术,竟然与杜工部所推进的妖灵战傀有几分相似。
都是操控神魂,都是以傀儡之法驾驭。
不同的是,妖灵战傀以妖兽之神魂为原材。
还有,妖灵战傀也不需要长幡作为载体。
但要是在这两种炼器修行手段之中延伸,似乎,是可以有共通之处的。
傀儡之法用人族神魂,用人族身躯,也不是不可行!
或许,杜匠圣早研究过魔道手段?
儒道修行,官场文官一向论心不论迹,只要他们是为心中执念所行,根本不去管你手段对错,是仙还是魔。
何瑾疏通大江,以仙道对仙道,以大军横扫,屠灭的那么多宗门和势力,当真没有冤屈?
儒道行事,我自问心无愧,便可以高枕。
今日一战,张远除了多出魔道见识与感悟,他对军阵煞气的感应和驾驭,才是真正的收获。
武道修行,意境与大势并存。
意境发自自身感悟,大势则是借外势而激荡。
以大军煞气修行,能急速提升自身的大势凝聚。
张远能感觉到自己的白虎功法又精深了一些。
以如此进度,他的修为踏入洞明后期也不远了。
果然,唯有生死毫厘之间的搏杀,才是修为提升的真正捷径。
“张都尉,校尉大人请你去。”
大帐之外有声音响起。
张远站起身,收起玉牌,走出军帐。
……
登云山一战,郑阳郡新军气势完全不同。
第二日,大军一日行军六百里,日落之前就扎营。
晚间,军卒还整训了攻防配合手段。
第三天,行六百二十里,中间渡河搭桥,依然在日落时候扎营。
当晚,三百老卒在郑庆勋的带领下,与铁甲营切磋了一场。
铁甲战兽之威,令人心悸。
老卒彼此配合之默契,以及那等悍不畏死,毫厘之间的战斗意识,都让人为之心潮澎湃。
此时六千大军再无之前的沉寂,士气无比高涨。
“若只是以此成军,磨砺三五年,也能组一方强军了。”看着军卒气势,立在大帐之前的邓维承轻语,目中带着一丝感慨。
这新军是他亲眼看着成军,亲身感受不断提升战力,哪怕他终将离开,可这种感受,总是特别的。
“可惜,伐蛮之战不得不提前。”一旁的郑庆勋面色复杂,目中带着惋惜,“这么好的军卒,却不能等他们成长,不能给他们磨砺的机会……”
时间不够。
只能以张远所说的雪域勘察手段进行极限熬炼。
六千军卒之中,最终活着回来多少,都是真正的种子。
这等种子,才能在极短的时间成就一方军伍。
张远看向一旁不说话的夏玉成。
夏家培养一个夏玉成用了多少资源,给他多少磨砺机会?
新军,有吗?
不可能。
“千里之外就是允儿山,”郑庆勋伸手指向前方,沉声道,“三郡联军大营就在允儿山下。”
“那里,有联军前军驻扎,金城陆将军执掌囚军。”
金城陆的囚军。
张远目光投向前方。
死身活战,逢战必先,这就是囚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