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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海就这样借走了张发财的二百两银子,作为他赴京当公公的见面礼。不过,他并没有这样说,他可是冠上了资助他进京赞助款的名义,他不是非法集资,也不是强取豪夺。

张发财还没有来得及说同意不同意借,安德海就拍板了,这简直就是强盗逻辑。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借,你就必须得给我借。我马上成了皇宫里的人了,你还不给我借,你不怕我以后在皇帝面前说你的坏话,给你穿小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安德海回到家里,给父母说了,他已准备好了自己进京的路费钱,请他们再不要为他进京的路费钱发愁了。

听说儿子借来了进京的路费钱,夫妻俩是既高兴又忧愁,高兴的是儿子长本事了,能够自理了,忧愁的是,儿子借了这么多的银子,以后拿怎么去给人家还。

安德海的父母为人老实、忠厚,从不知道占别人的便宜,也不会坑蒙拐骗。可是他们的儿子却和他们老两口大相径庭,大胆妄为,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

这一点让安德海的父母大所失望,本以为算命先生说的贵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想到他成了废人,而且还做的一些事情令老两口匪夷所思。

老两口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的这种失望还会变本加厉,让他们在二十年后,彻底失望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安德海进京的路费也准备好了,就等内务府的人前来接他进京。

转眼到了腊二十三,到了过小年的时候,乡间虽然生活清苦,但是年味儿还是很浓,家家户户开始准备年货过年。

安德海已经按耐不住了,小年已过,马上就要过大年了,可是内务府的人还不来接他进京,他有些坐不住了,是不是内务府的人把他忘记了,还是这件事黄了,没戏了。

安德海这一天没有出门,蒙着被子在炕上呼呼睡大觉。

窗外虽然天气晴朗,但是北方的冬天,天上的太阳好像没有精神似的,白白的,一点儿也不耀眼,外面刮着刺骨的西北风,吹得窗户纸哗啦啦直响。

安德海迷迷糊糊地入睡了,他做梦,京城里的人来啦,穿着黄马甲,骑着枣红色的快马,手持公函,高呼着,安德海接旨,宣你进宫做公公......

安德海正做着黄粱美梦,突然院门砰砰砰响起来。

“大侄子,快开门,快开门!”

外面有人把院门擂得山响,安德海被擂门声惊醒了,他一骨碌翻起身,一个蹦子跳下炕,胡乱趿拉了两只鞋,向门外冲去。

安德海父母也听到了敲门声,从他们的屋里赶了出来,看是谁敲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安德海打开门一看,是张发财在擂门。

张发财一见安德海就说:“大侄子,快去看,村子东头来了个官差模样的人,骑着马,怕是内务府的人接你来了!”

听到这话,安德海也顾不得穿外衣,来不及提鞋,趿拉着鞋,撒腿就往路上跑去。

安德海的父母亲紧随其后,紧接着村子里的人也相继走出家门,朝村子东头围过去,就像见了外星人一样好奇。

安家村子本来就小,村里的人彼此都很熟悉。如今突然进来个陌生人,这个人又是官差打扮,手持公函,骑着高头大马,一定是找安德海来的。

安德海远远地看见官差,牵着马,在向围拢在他身边的人询问着什么。周围的人比划着,跟他说着什么。

安德海使出吃奶的劲,朝那个官差模样的人拼命地跑过去。

跑到跟前,也不问青红皂白,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官差大人,我就是你要找的安德海。你就是京城皇宫内务府派来接我的人吧!”

“本差正是京城内务府派来接你进京的人。”那个官差说。

此时,张发财、安德海的父母都赶来了,他们围着官差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

官差一个问题还没有回答完,另一个问题又来了。

安德海急了,他说:“你们先别急着问官差问题了,先让他进村里,到我家喝口热开水,暖暖身子,你们再问他你们的十万个为什么,好吗?”

大家同意了安德海的建议,簇拥着京城里来的官差,朝安德海家走去。

到了安德海家,安德海的父亲从官差手里牵过马,把官差的马牵到草棚里,添了草料。

官差随安德海进了他家。官差四处一看,安德海家家徒四壁,炕上摊着一个破烂不堪的被子,其它一无所有。

官差明白了安德海为什么那么迫不及待的要拉着他的手,做自我介绍,他就是想很快离开这个穷得再不能穷的家了。

官差明白,他就是安德海的救星,就是安德海的希望所在,只有他才能把这个孩子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来,过上吃饱穿暖的生活。

安德海的父亲给官差掸去了身上一路的灰尘。母亲给官差端来了一碗热开水,让他喝了暖暖身子。

官差接过安德海母亲递过来的热开水,喝了大大的一口,浑身瞬间觉得暖和了许多。

官差从怀中拿出一份公函,说:“本差奉内务府总管之命,前来给你家送公函一份。请安德海按公函要求按时进宫,参见童监选拔。”

官差把公函递给安德海父亲,说:“恭喜你,你的儿子被选中进京参加童监选拔。不日将成为宫中童监。”

安德海的父母不知道是喜是忧,或者说是喜忧参半,看着官差不知道说什么好。

官差宣读完,转身就要离去。安家一家人再三挽留官差,让他吃一顿便饭再走。可是官差说公务繁忙,不便久留,便出门,策马而去。

官差走了,安家立马热闹起来。

安德海的叔叔婶婶带着孩子过来了,邻居家的男男女女也围过来了,尤其是张发财才也来了。大家七嘴八舌地问长问短。

安德海小心翼翼地打开公函,读着里面的内容。安德海上过几天私塾,多少认识几个字。他断断续续地读完公函,大致知道了其中的意思,不过还是完全不理解。

安德海就请张发财给读读公函,解读一下公函的意思。

安德海让张发财读公函,张发财觉得这是安德海看得起他,就摇头晃脑地读起来,可是读了半天,他也没有读出个子丑寅卯来。

最后,还是安德海的父亲说,让安德海去请村里的私塾先生,让私塾先生过来给解读一下公函的内容。

此时安德海才恍然大悟,他们把秀才关在了门背后。

私塾先生是村子里学历最高的人,文化水平杠杠滴,只有他解读的公函才最有权威,最具有说服力。不找他解读,还能找谁呢?

安德海一溜烟地冲出门,找村里的私塾先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