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第一次看见季伯昌,语气如此软和,就连刚才还在假哭的白术都是睁开了眼睛,瞧着季伯昌。
宁元元没有了办法,又是放了一个进去,白术转头看向李华衣,心中暗自感叹一句。
可惜啊!华衣哥哥的眼睛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炉子温暖,比起大理寺的牢房不知道暖和多少倍,李华衣换了一身白色狐裘,好似一个雪人,乖巧的待在宁元元的身边。
季伯昌眼睛微眯,不动声色道:“李大人在大理寺之中,怎么未卜先知,知道自己要提前释放了?”
李华衣眉心一跳,自己那些理由,元元相信是因为相信自己,但是面前这位季伯昌,不仅仅心思缜密,而且对于自己谈不上信任,说不定还十分厌恶自己。如果说错了什么话,他一定就会揪住破绽,死死不肯松手。
“运气好,可能要过年了,陛下也想要让我合家团圆呢!”
李华衣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了宁元元的脸上,这一番挑衅,季伯昌低头冷笑,也是瞧着宁元元。
宁元元还在开心拨弄着红薯,头都没有抬,“这也算是晏深干了一件好事,而且华衣的身后,可是整个飞虎军,晏深刚刚登上皇位,根基尚且不稳,这个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得罪飞虎军的。”
季伯昌垂眸,睫毛好似鸦羽一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忽而又是看向宁元元道:“每年临近春天,北方的灰灰族就开始不安分了。”
“灰灰族?不是一向与我们大燕交好,曾经还帮助黑甲军,攻打甲子军?”白术问道,他一直跟着钟会,住在瓜州,对于灰灰族的印象,就是当初甲子军攻陷京城,灰灰族前来帮忙击退。
说这话的时候,李华衣的目光也是冷了下去,“灰灰族并不是跟某个国家交好,而是跟哪个国家,有便宜占,他们就屁颠屁颠的过来。”
“往年的确如此,而且以前大皇子在的时候,一直都是龙威军戍守边疆,现如今不知道皇上舍得舍不得,用自己的黑甲军去抵挡灰灰族了。”季伯昌冷笑,在这个节骨眼上,按照晏深的脾性,是万万不可能,拿黑甲军前去抵挡灰灰族的。
“那就让灰灰族再一次洗劫大燕?”宁元元没了烤红薯的心思,现在不是在泉水关,她手上没有半分兵权,护不了这一方百姓。
“自然也是不能,恐怕最后是要将京城护卫队,送到北部边疆去。”李华衣笑道,对于莲昭他就是看不顺眼,一个没有打过仗的将军,不过是靠着祖辈的福荫,有了一个好出身,得了这个将军头衔。
却因为他在京城,掌管京城护卫队,趾高气昂,对待驻扎外地镇守边疆的将士,多有苛责。这样的人,就应该让他,上战场,跟真正的敌人,来一场真刀真枪的血拼!
正在此时,一股甜蜜的香味传了出来,宁元元掀开炉口,手上的火钳放在红薯之上,红薯皮软流蜜,时间已经够了,要是再烤下去,就要变成黑炭。
将热乎乎的红薯拿了出来,左右两边几乎同时都看着宁元元自己手上的红薯,宁元元有些尴尬,转身捧着红薯道:“你们要是想要,里面还有,我说了我烤,怎么拿还要我亲自动手?我还是一个病人呢!”
李华衣不顾身上白色的狐裘,将炉子里面的红薯全部都掏了出来,递给季伯昌道:“季大人,你这一次可是托了我的福。”
“元元烤红薯,当初在千窟洞中,我天天吃,李大人还是多多珍惜。”
季伯昌淡然剥开红薯皮,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的红薯,很是优雅咬了一口,无视了面前气呼呼的李华衣。
李华衣紧握双手,他还真是碍眼。
又是一声下雪了!
白术先是冲了出去,站在雪地之中,看着漫天飞雪。瓜州处于南方,没有看过这么大的雪。狗牙儿忽然兴冲冲的走了进来,“楼主,您看,我从宝珠姐姐那边,又是得了两只新鲜羔羊肉。”
“要是吃羊肉锅子,有没有麻酱?”胡天白凑了过来,砸吧着嘴,转过身对着宁元元道:“之前替李华衣去找东珠,路过草原,那里面的牧民可真是热情,说什么也要杀一只羊。后来就现杀了一只羊羔,从中午一直炖到了傍晚,肉炖的入口即化,这还不算什么!最妙的是,他们将春天时候,草原上的野韭菜花,剁碎了撒上盐,做成了韭菜花酱。又加上了八分花生酱两份芝麻酱,调和成麻酱。
肥嫩的羔羊肉,在那麻酱里面打个滚,香的很!多少时候我还想着这一口!”
宁元元歪着头,这不就是涮羊肉吗?
又是瞧着天空中的大雪,心里面顿时有了主意,对着狗牙儿道:“你赶紧让厨房,将羊羔剔骨,然后卷成一个大圆柱,放在雪地里面。”
“放在雪地里面?”狗牙儿有些不明白了,“楼主,现在将羊羔肉放在雪地里面,用不着一晚上,就冻成了冰坨坨,到时候我们咋吃?”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宁元元搓了搓手,对着庭院里卖弄的白术道:“你随身带着的铡刀呢?”
“师姐,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你再去买两台铡刀,明天吃羊肉的时候,用得上!”宁元元丢了一块银子给白术,白术喜不自胜,“剩下的,就算是我买糖葫芦的!”
“明天过年,你也可以好好玩一玩!”
“好嘞!”
小风转过头,眼睛瞧着宁元元,“楼主您这是干什么?又是买铡刀,又是冻羊肉的?”
“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雪一直下个不停,慈宁宫内,太后靠在软榻上,正闭目养神,一旁的明月嬷嬷小声说道:“皇上来了。”
“让他进来,外面还下着雪呢!”
明月嬷嬷快走了几步到了宫门口,将门外的晏深带了进来,晏深瞧着太后行礼道:“母后万安。”
“哀家是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