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散进房间里的粉色烟雾微微停滞了一瞬。
然后在岁宴的注视下绕着桌子转了两圈,桌面上出现了一支绯色海棠。
烟雾围着桌面没有离去,似乎在问岁宴:
——这样的好处,你可还满意。
岁宴缓步走到桌前,抬手拿起花枝细细打量,似乎在评估花枝的分量。
片刻后,他抬起另一只手掐去一朵花,转身随手将花枝插在了白幼幽床边的一支瓶子里。
“一般般吧。”
岁宴话音落下,烟雾又徐徐在房间里流动起来。
岁宴没有再理会它,垂眸认真看着白幼幽腿上的伤,将手中掐下的那朵海棠朝伤口送了过去。
绯色海棠在他指尖旋转,最后散成丝丝缕缕的绯色烟霞融入白幼幽受伤的地方。
在房间里晃荡的烟雾一滞,聚到岁宴身边,围着他快速转了几圈。
仿佛在说:你疯了?!
拿我的花去治疗这么一个小伤口?
简直太浪费了!
岁宴弯下腰,扯过旁边的被子给白幼幽盖上。
自己则坐到了床边,背部靠着床柱。
似乎被一直在眼前晃荡的烟雾给弄烦了,抬手轻轻一挥,烟雾被挥散成好几缕。
他语调懒散随意,“都是用来治疗的,有什么好浪费的?难道在你心里伤口还分高低贵贱?”
烟雾重新聚集,
它晃晃悠悠的,没好意思告诉岁宴,
是的,在他心里,伤口就是分高低贵贱的。
好药要用在刀口上,就像灵石要花在刀刃上一样。
岁宴略略抬眸,“你还要不要继续?”
岁宴: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墨叽?
都是当过天道的树了,能不能有点效率?
烟雾:“……”
什么玩意,自己明明是在等白幼幽适应好不好。
烟雾感受到岁宴的嫌弃后,不再耽搁,化成又细又长的一缕,缓慢的钻入白幼幽眉心。
房间分明没有变,但岁宴就是觉得这片空间比之刚才更加安静了。
安静的他能清晰的听见白幼幽轻缓的呼吸声。
岁宴调整了一下靠在床柱上的姿势,视线虚虚的落在白幼幽身上,
都这个修为了,怎么睡觉还有呼吸声?
那棵树准备让她梦见什么东西?
啧,老二算是天道里心思最单纯的一位了,肯定只会让幼幽梦到关于他徒弟的事情。
目光上移,落到对方素白纤细的手指上时一顿。
幼幽为什么那么喜欢用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其实,清心丸也是可以的。
岁宴眼睑轻轻颤动,
人在安静的环境下,就是喜欢想一些有的没的。
他的目光终于落实在白幼幽的眉眼上。
视线寸寸描摹,一向清冷的眼底不由染上了几分迷茫。
一开始,他以为白幼幽只是个跟他有过约定的故人。
但偶尔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告诉他,她好像,不止是故人。
对她的熟悉感,似乎已经远远超过了某个界限。
脑海中的画面纷杂而来,熟悉的称呼在舌尖绕了两圈,没过大脑筛查,就这么脱口而出。
“姐姐?”
分明该是熟稔亲昵的语气,却又带着几分僵硬和不确定。
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时,岁宴闭眼,抬手按了按眉心。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眼底迷茫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懊恼。
这真是……
岁宴唯一庆幸的是,床上的人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
他微微叹了口气,不知从哪里掏了本书出来。
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他要看书冷静冷静。
……
……
白幼幽觉得自己跌进了粉色的,略显旖旎的云雾中。
云雾托着自己慢慢在梦境中沉浮。
她在云雾中觉得越来越舒服放松时,云雾忽然散了,她啪叽一下,摔地上了。
摔得很狠,但不痛。
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裙子,
习惯性的补上一句:“梦境就是好啊,摔了都不会痛。”
白幼幽抬眼打量四周的环境,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蹭的一下从她脚边跑了过去。
“?”
“啊啊啊啊!!!臭狐狸,那是我最后的家当了,你特喵的还给我!”
第二任天道浑身狼狈的从后面追了上来,就在他即将从白幼幽身边经过时,白幼幽忍不住伸出了脚。
她绝对没有记第二任天道将她传送进妖皇宫的仇,
就是单纯的想试试,在梦境里能不能将人给绊倒。
事实证明,梦境,只能是梦境。
第二任天道啥事没有的从她脚上穿了过去。
白幼幽遗憾的收回了脚。
“小狐狸崽子,那么多东西不偷,你特么的偏偏偷我的灵石?!”
前方,第二任天道已经抓住了小狐狸,揪着它的后脖子生气的教训它。
狐狸浑身毛发雪白,眼睛黑溜溜的,比泡在湖底的黑曜石还要漂亮。
第二任天道的气消了一些。
小狐狸软软的叫了两声,主动去蹭第二任天道的手腕。
第二任天道的语气软了下来。
“咳,该说不说,小家伙你挺识货的。灵石确实是我最喜欢的东西。”
白幼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从拎着狐狸的后脖子,改为抱着小狐狸往前走。
第二任天道抱着小狐狸,絮絮叨叨的跟它聊天:
“你说你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太饿了?”
“理解,我当然理解。谁都有困难的时候嘛。”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给你买鸡吃,管够!”
白幼幽一直跟着他们走,看着第二任天道将小狐狸养在身边,
看着他穷的一块灵石掰成两块用,还要去给小狐狸买鸡吃,
她望着一人一狐的背影,忍不住感叹总结道:
“幼崽萌物早期驯化成年妖修的珍贵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