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病床上的素江婵动了一下，所有仪器都跟着叫嚣！
许管家定住，没再继续说，只道：“小少爷，你还是去看看夫人吧。”
随后，他低下颓然的头颅，走出病房，带上门。
“咔嗒！”
伴随关门声响，素尘走到病床边。
素江婵穿着一套蓝格子病人服，奄奄一息，身上插满各种仪器，还挂着……粪袋。
他的妈妈，居然挂着粪袋？
素尘脑子都炸了。
再抬眼看素江婵的脸，满是乌青痕迹，像被人捶打过。
尤其是脖颈。
那上面，即使痕迹淡去很多，素尘也一眼认出。
是吻痕！
还有情到浓时的咬痕！
素尘往后跌倒，一双眼睛瞪到极致。
他再如何也从未想过，有人敢对素江婵下手。
她可世界顶尖的强者！
是人类的守护神！
是……是他的母亲啊！
那些人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素尘眼眸很快被血丝布满，挣开了扶住他的玄序，大步出病房。
玄序同样心中不快，虽不及素尘那样恼怒，却也难受至极。
那是尘尘敬爱的人，变成如今这般，自己也有责任。
“谁做的？”
对上许管家，素尘声音无波无澜，好似一潭死水，可脸上控制不住抽动的肌肉，背叛了他。
他没那么平静。
许管家被素尘散发的煞气威慑，缓了会，他哽咽着，痛心疾首，“几个小混混。”
“几个混混？”
素尘重复一遍，仿佛在询问，又像自言自语。
没一会，他又问：“抓到了？”
“跑了一个。”
“在哪？”
“正在处置。”
这个回答，素尘显然不满意，周身气压更低几分，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问你，他们在哪？”
“就在警局，依照法律，最高能判死刑。”
素尘阴沉沉的眸子抬起。
一时间，许管家感觉自己看到了地狱的恶鬼阎罗。
死刑？
这怎么够？
素尘心中低低冷笑，又问：“在哪里找到妈妈的？”
“京都三环的一个偏僻巷子，没有名字。”
素尘点头，走了。
猛然间，灵魂被剥离，素尘蓦然成了上帝视角。
他亲眼看见自己。
去警局惩治那几个小混混，阻拦他的人，都被他毫不犹豫斩杀。
至于逃走的那一个。
他找不不到啊……找不到，就屠城！
让他们和妈妈陪葬！
妈妈变成那样，肯定也不愿再活了吧？
被自己守护的人伤害，甚至为那些人杀了自己的孩子，以及孩子的爸爸。
都死吧！
这个世界就不该存在！
序儿也要离开，不属于他！
没有属于他的东西！
没有人疼他！
没有！
素尘疯了。
玄序没能及时阻拦，在素尘发疯之前，他就被龙王及时带走。
一个月期限，不差这几天。
看素尘的样子，婚是结不成了，何须浪费？
素尘看着自己坐在一堆废墟上。
而后，发现玄序不见了。
疯笑着，毁了整个棒旋星域！
最终，律族人将他抓走，各种严刑审问他源核之心的下落。
他被逐出了律族，关进研究所。
龙角被挖、龙尾被砍、身体被肢解……他被迫做各种实验，最后被组装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因为等级足够高，他们在素尘的大脑植入芯片，丢到奴隶市场，像商品一样贩卖。
可惜经过太多实验，他身体粗鄙丑陋，样貌也是恶心，没有奴隶主会买他这种货色。
后来，素尘被戴上面具，这才迎来他的第一个客人。
一位身份尊贵的小公子——玄序。
素尘不愿失去自由，在被买下后，他知道，这是一个逃走的机会。
他用灵魂出窍，毁掉大脑里的控制芯片，挣脱束缚，他从奴隶主家逃走。
马上就能自由了。
可就在快要逃出去的时候，他看到了玄序。
对方在喂一个女孩吃甜点。
女孩娇俏可人，体态丰腴，即使光线有些暗也知道，那是一位美人。
素尘听到旁边有人说：那是玄序的未婚妻。
他发了狂，冲上去质问玄序，可玄序打他，骂他，责怪他吓到了自己的未婚妻，还说他是见不得光的怪物。
更不愿认他！
明明就是玄序的气息，为什么不认他？
是因为……他现在长得丑？
素尘瘫在地上，浑浑噩噩被人拖走。
画面斗转，素尘眼前白雾朦胧，身体被另一个人抱住。
“尘尘。”
是他的声音。
尽管那声音难听至极，还带着病态，可素尘认识。
一时间，他心里的重担卸下，眼泪不争气地滚落。
他紧紧回抱住另一个自己，遍体鳞伤的自己。
“序儿不要我了……”
素尘的脑子还反应不过来，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
那些画面没一个是好的，一幅幅急促地展现在他眼前。
哪怕到后面是用上帝视角，他也能想象到自己受的伤痛。
是那样的刻骨铭心。
比曾经被剥皮抽筋还痛。
以前，是有玄序替他分担，可是，后面的一切，只有他自己。
“那就杀了他。”
另一个【素尘】冷冷道。
素尘怔愣，【素尘】继续说：“他就不该活着。”
他那双阴寒的眼与素尘对视。
“龙王骗了我们。”
“他盗走了我们的气运。”
“厄运根本不可能改变，它只会转移！”
“我们就是龙王找来替玄序挡灾的！”
“等他们离开，不会有人在乎我们的死活，我们只能等着接受死局，本该是玄序的死局！”
【素尘】轻柔地擦掉素尘脸上的泪，抬起对方的手，塞入一把手掌长的月牙刀。
“拿着这把刀，捅入玄序的心脏，只有他死，我们的命运才能回归正轨。”
感受到掌心的寒霜，素尘睫羽颤了颤，垂下眸。
月牙刀散发出的气息，阴冷可怖，似乎曾被埋藏地狱无数岁月。
察觉他的迟疑，【素尘】静静凝视素尘好一会，轻叹一声。
“你不忍心，没关系。”
“戴上它，它能拟化你的气息，如此一来，律族便不会发现你的异常。”
“记住，把龙魂同化了，别要它。”
素尘的左耳垂刺痛一瞬，一颗蓝宝石般的小坠子被挂上去。
水滴状，仔细观察会发现小坠子中心有一点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