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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乞丐被人按倒在地。

他癫狂的嚎叫,好似想要说出什么。

陆政越心头发寒。

舅爷爷?

老太太的亲弟弟?

老侯爷和老太太皆是清溪人,老太太姓裴,有三个姐妹,一个弟弟。

在裴家亦是疼宠到了极致。

导致他偷鸡摸狗,不学无术。前些年,老太太将他接到京城,让许氏好生照料,当他是正经主子供着。

谁知他在京中惹是生非,许氏不知操多少心。

“自从大哥落水后,舅爷便失踪了。”老太太这些年不知花了多少钱,只为将他寻回来。

想起妹妹心声,陆景淮指使他杀害大哥,陆政越心头一沉。

当即押着他返回陆家。

许氏听得消息,早已侯在门前,焦灼的走来走去。

【就是他就是他。大哥当年救姜云锦,本来快爬上岸。是他按着大哥的脑袋,想溺死大哥!】

“凉亲,他害大哥哥,害大哥哥……”陆朝朝不知道家人信不信,她眼泪哗哗的说道。

“娘亲信你。”许氏抱了抱朝朝,小家伙从不说假话。

丫鬟将老乞丐的头发掀开,许氏仔细打量。

“是他,裴耀祖!老太太的亲弟弟!”当年,她甚至还要喊一声舅舅。

裴家是泥腿子,为了生个儿子,连生三个女儿,裴耀祖是最小的儿子。

他在清溪娶了媳妇,但他此人好色,日日在外寻欢作乐,妻子抑郁之下,喝药自尽。

裴老太太心疼弟弟丧妻,一边怒骂弟媳不懂事,连夜将他接回京城。

许氏面色不太好看。

当年他甚至想偷看自己洗澡,却又害怕此事闹大,只得加派人手,将听风苑严防死守。

许氏双目发红,身子气得直抖:“是不是你害砚书?”

老乞丐身子一缩,面露恐惧。

他死死的摇头,恐惧的后退。

“你怎么敢伤砚书,你怎么敢的!!”

她一巴掌抽在裴耀祖脸上。

“他叫你舅爷爷,叫你舅爷爷啊!!你怎么忍心对个孩子下手?!”

啪啪,又是巴掌。

“当年我哪里亏待过你?你竟害我砚书!”许氏恨啊,只恨自己恋爱脑,连累孩子。

“你在外坑蒙拐骗,是我低声下气救你,你在外赌博,给不出钱,是我一个外甥媳妇来赎你!你怎么忍心害我儿?”

陆景淮,裴耀祖,你们怎么敢的!!

吃我的,喝我的,竟想杀害嫡长子,你们丧良心啊!

那时陆景淮才多大?便胆敢买凶杀人?

许氏身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她原以为,砚书溺水,是天妒英才。

如今,竟是一场阴谋。

是她害了儿子。

许氏病倒了。

陆砚书考完第一场四书,许氏强撑着起身,深怕被陆砚书看出端倪。

陆砚书调养半年,在贡院住了几日,除了狼狈,面色倒也无碍。

“快让大夫瞧瞧,可有什么异样?”

“娘,儿子一切都好。”一米八的大个子,蜷缩在号舍里,只睡眠差了些。

陆元宵嘿嘿一笑。

“我瞧见陆景淮了。”

“他被人抬出去的。”

“他分在屎号,这几日闷热的厉害,听说他还吐了一回。”少年幸灾乐祸。

许氏拉着陆砚书的手,眼睛直溜溜的看着长子。

陆砚书看过来,她立马移开眼眸,不敢让儿子瞧见发红的眼眶。

“朝朝呢?”陆砚书问道。

“朝朝在外院玩耍呢,你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考第二场。”许氏知道她能偷听朝朝心声,不敢让朝朝靠近。

陆砚书只在府中歇息一日,第二日又进场考试论。

第三场最为重要,考策论。

时间转瞬即逝。

这几日陆朝朝都不曾见到大哥。

“为什么不让沃见大哥?”陆朝朝气得双手叉腰。

“明儿大哥考完三场,让你见个够啊。”陆元宵偷笑,全家都能偷听你心声,让你见大哥,不就穿帮了吗?

玄霁川低调的站在陆朝朝身后。

他只躺了一日,便来朝朝跟前伺候。

陆朝朝并未真的拿他当小厮,但见他执拗,便随他而去。

几人站在酒楼门口。

贡院外人头攒动,陆朝朝还瞧见了老太太和裴氏的身影。

“娘,景淮说四书考的不错,定能拿第一。”

“娘啊,咱们陆家祖坟要冒青烟咯。”

“他一定能给您拿个解元回来,给陆家光宗耀祖。”裴氏扶着老太太,满脸自豪。

老太太亦是满面笑容。

“砚书一个瘫子,他与景淮争什么呢?还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候输给景淮,多丢人。”老太太不悦道。

“倒不是我偏心,实在景淮乖巧懂事。”

裴氏是她娘家侄女,她本就偏爱陆景淮。

“出来了出来了,贡院开门咯。”

门口一声喊,众人皆是簇拥而上。

连考九天,考生早已面无人色,一部分考生年迈,更是一头栽倒在地。

“我看到大公子了……”小厮挤在人群中,扶着陆砚书躲过人潮。

陆砚书面色微白,但精气神极好。

一双眸子熠熠生辉。

瞧见众人想问,又不敢问的目光,他抿唇露出一丝浅笑:“不负所托,砚书已经倾尽全力。”他给出了最完美的答卷。

沉寂十年,京城众学子,又将重新笼罩在他的光辉之下。

【陆景淮出来了。】陆朝朝看向贡院门口。

裴氏瞧见儿子面白如纸,心疼的够呛:“大夫来了吗?”

陆景淮一抬眸,便见陆砚书遥遥看着他,甚至对他勾唇微笑。

被陆砚书支配的恐惧,霎时击倒他的心防。

直接一头栽倒在地。

老太太哭天抢地的跟着离开,丝毫不曾看陆砚书一眼。

同是孙子,这就是所谓的不偏心?

众人热热闹闹回到府上。

许氏再不掩饰病情,拉着陆砚书便大声落泪。

“砚书,都是娘害了你,都是娘的错!”

“你竟是被舅爷爷,生生按在水里的啊!”

许氏抱着儿子,哭的泣不成声。

她如今,恨不得生咽陆远泽血肉。

陆砚书猛地捂住脑袋,好似遭受一击重锤。

敲的他脑袋嗡嗡直响。

他眼前顿时模糊,又回到梦靥之中。

遗忘的记忆,再次汹涌。

耳边哗啦啦的水声,让他呼吸越发困难,他感觉自己触摸到了地面,正要往上爬,便被一股巨力按压。

将他死死按入水中。

他透过模糊的水面,只隐约瞧见一双阴戾狠辣的双眼。

那人……

是舅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