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不是真相,我知道他们背后到底有多肮脏。”
肮脏这个形容词让江图南想要制止柳卉继续说下去,他开始不知道让柳卉说出来问题到底是好还是坏。
他预计的情况并不是这样,他以为柳卉说出来能好很多,他也能根据柳卉所说的宽慰她。
可江图南现在发现,他不行,没有感同身受这一说法,他没有办法完全了解到柳卉到底在想什么,他也没有办法去说一些真正能戳到柳卉心窝子的话。
更重要的是,柳卉现在的状态不像是在往好的那一面发展。
“你不用紧张。”柳卉说到这里了就没打算再停止,但她仍旧感受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人的焦躁不安,“没有什么,我只是在说真相而已。”
柳卉停顿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接下来,包括刚刚说的那些话,可能并不是江图南想听或者是他以为会听到的。
她不该这样。
“算了。”柳卉把更多的情绪重新咽进了肚子,“其实也没什么。”
“你说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江图南还是小心翼翼地握着那只手,“我什么都会听,不会觉得你变了什么,就像你宽慰我的那样,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是正常的,没关系的。”
柳卉听到那句‘不会觉得你变了什么’时,心稍微动了一下,想了想,反正都说到这份上了,干脆继续说下去算了。
“婚内出轨,两个人都有过,这就是他们离婚的真相。”柳卉讽刺地笑了笑,“但是他们也许以为我都不知道,或者是忘了,可我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们是爱我,但是仍旧做了这种明知道做了便会伤害到我的事情。”
“他们是爱我,但是仍旧在我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离了婚。”
“他们是爱我,但是仍旧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愿意面对我,让亲戚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我父亲说是因为愧疚,不敢面对我,所以才迟迟不说。”
“我母亲说是因为我父亲不停阻拦,她才一直憋着没说,她还说她不知道偷偷哭过多少次。”
“可我呢?”柳卉越说越激动,虽然语气上没有多大的波动,也没有大喊大叫甚至也没有哭,只是生理上自然而然返上来的颤抖和想要呕吐的反应骗不了人。
江图南想要喂给柳卉一口水,但是她没要。
她只是推开了那双想要帮助她的手,一个人往墙边更加靠近了一点。
“我在察觉到两个人关系不对劲开始,也痛苦极了,也哭过不知道多少次。”柳卉想起这几年在大学里干过的事情,表现过的抓狂,觉得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神经病,“我也什么都没说。”
“说我自私也好,冷漠也好,但是这段家庭关系里,我不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吗?我什么都没做错,但我却要承担这些,凭什么?”
“所以我才恨他们。”
柳卉退后了一点点身子,靠在沙发上,颈脖也靠在上面,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没有力气地瘫倒着。
“什么都没有意思,江图南,真的没有意思。”
“我曾经最偏激的时候想着,我父母要这么互相折磨也折磨,大家都过的这么痛苦,不如一了百了算了。”
“现在我想着,我就一直活着,等到我父母都百年归老,我就离开。”
柳卉说这些的时候也还是很平静,连眼圈都没有红,眼神极为空洞,就像她之前不对劲的状态一样,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没关系。
不就这样。
不过如此。
江图南感觉到了眼睛的酸涩,如果现在这里能有一面镜子,也许他能发现自己眼圈才是红了的那一个。
“你不能这么想……”
江图南也觉得无力了,很长时间的思考,他也只能说出这一句他自己听都觉得无力的话。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柳卉抬起了头,安慰地摸了摸江图南的侧脸,“人就该积极向上,乐观生活才对,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未来还有很多美好,都会好的,我知道。”
江图南只觉得哑口无言,柳卉连藏也不愿意藏了,她根本不愿意再去装什么了。
好也不好。
江图南靠近了柳卉,明明现在两个人的状态对比起来,柳卉才是脆弱的那一个,但是江图南却表现的更加脆弱,他抱住了柳卉,但是却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仿佛想从她身上汲取力量一样。
“你之前说求助过,是什么意思?”
柳卉停了手,没有再去拥抱江图南。
她在思考这话说过之后他们两个还有多少可能能继续走下去。
但是关于婚姻,她已经说过那么多了,还在乎之后其他地方的不堪吗。
反正也都这样了。
“我求助过我的朋友?求助过你……”
江图南松开了柳卉,迷惑地看着柳卉,他拼尽全力在不改变自己面部表情的情况下去思考了,可他真的没有任何印象,柳卉曾经求助过他。
如果真的有过,他不可能不管的。
柳卉不甚在意地亲了亲江图南不自觉紧皱的眉头,“没什么的,一般人都察觉不到,我说过的吧,我比大多数人都矫情的多。”
“先说说我朋友吧。”
柳卉离开了江图南的拥抱,又开始自顾自地说道,“我向他们求助过,只是我的求助和普通人不一样。”
“普通人大概是会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抱怨出来,甚至痛哭着咆哮出来,然后所有人就会过去安慰她,帮她解决问题。”
“可我不是,我习惯憋着了,我不想那么大张旗鼓,也不敢大张旗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但……就是这样了。”
“我有好几个朋友群,我总是活跃气氛的那一个,一旦发现有哪个朋友说的话有点奇怪,不像他们平时的说话方式我就能注意到,也会旁敲侧击地去问问她们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或者,每天聊天的时候,有人没在,一直不在,我也都有所察觉,偶尔也会去问一嘴。”
“每一次,我的这些敏感都猜对了点,我也给了那些人安慰。”
“可当我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没有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