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凰宫外,偏僻小路旁的树阴之中,两个身影正在拉拉扯扯。
“你既不愿帮我,又何必找我?”
暗处看不清人脸,只是隐隐约约闪过宫女的衣服。
“云鹊,不是母亲不帮你,主子待我不薄,我怎么能恩将仇报?”说话之人言语恳切,仔细听来此人正是索兰。
云鹊冷笑一声,“她待你不薄,那你欠我的呢?”
“当初是我的错,但是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你是我的女儿,我又怎会害你,听母亲的话,收手吧!”索兰苦苦哀求着。
“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爬上这个位置,让我放弃,休想!”云鹊厉声斥道。
这时,外面的石子路上突然传来细碎且匆忙的脚步声。索兰躲在暗处向外面张望了一眼,看到太监们抬着暗蓝色素布轿子。
再瞧紧跟着的医童,转而对云鹊道:“是韩太医。我改日再来找你。”
云鹊轻哼一声转身离开后,索兰也急忙离开了。
酌儿忙慌慌地赶往阅政殿,到阅政殿才知皇上去了碧彰院,等她辗转到碧彰院时,皇上正在考察皇子们的功课,自是不敢上前打扰,便站在门边静候着。
江景微执笔泼墨,恰好见到酌儿焦急地站在外面,自然知道是沈莹玉让她来的。
见酌儿急得向内探着头,必是有事,便趁机道:“皇上,臣瞧着酌儿在外面似乎是有急事。”
昭仁帝沈岸轻挑眉毛,淡扫了江景微一眼后,放下书,向外看去,接着瞧了首领太监张恩生一眼。
张恩生躬身后走了出去,再回来时,低声在皇上身边回禀。
听着张恩生的回禀,昭仁帝面露疑惑,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沉声嘱咐了几句后,还是离开了。
索兰回到凤鸾宫时,正殿的中央早已立起八扇琉璃翠蝶镶金屏风,屏风将正殿分割成里间和外间,两边只留下窄窄的过道让人进出。
透过屏风上的薄纱,可以隐约看到里面坐着的三个人,不过也只能看到衣服的颜色,她大概能猜到是谁。
里间和外间站满了宫女太监,翁玥和云妆也站在外间候着。
索兰绕到里间请过安后,便站在了一旁。
昭仁帝身穿常服坐在左侧,陆皇后则是一身淡粉色素锦长衫,配青绿马面裙,发髻上插着一支赤金凤簪,静静地坐在右侧。
脸上苍白的她虚弱地扶着椅子的手柄,而坐在下首的沈莹玉却慢悠悠地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玉儿,你找朕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见沈莹玉始终不言语,昭仁帝忍不住问了一句,瞧着阵仗,怕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沈莹玉放下茶杯后,解释道:“儿臣偶然跌碎了母后饮粥的汤匙,发现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昭仁帝眉头一皱。
沈莹玉招了招手,福玉便站了出来,同时从袖口取出丝帕,展开后放在了桌上。
丝帕上躺着的,是碎裂的汤匙。
“这是……”陆皇后扶着心口,很是虚弱地问着。
沈莹玉冷静道:“韩太医在查。”
外间垂着的卷帘内,韩太医正仔细查看着汤匙,药童则在他身边,时不时递着东西。
约半盏茶的工夫,外面传来了娇滴滴的声音,“这是怎么了,为何站了这么多人?”
余音既落,一位肌肤白皙,娇艳欲滴的美人走进里间,浅黄色金丝绣蝶窄袖上襦,配着粉红色齐腰襦裙,腰系深黄绦子,外罩淡黄薄纱长衫,衫子的领子和袖口镶着白色珍珠。纯金的耳坠闪着金黄的光,再看头上的冠子,镶嵌着颗颗硕大饱满的珍珠,再搭配着色泽圆润的大红宝石,一侧悬挂着金流苏,另一侧簪着粉红色绒花。
见到女子的身影后,沈莹玉静静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到茶桌上,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盈盈一拜,正殿的太监宫女也随之跪了一地。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女子轻轻一跪,姿态婀娜,声音婉转绕梁。
“起来吧。”昭仁帝低沉着声音说着,话语中尽显疲惫,“你既然来了,就帮着斟酌些。”
女子悠悠起身后,慢步走到陆皇后下首的位置坐下。
沈莹玉也随之而起,顺次在女子下首坐下。
女子拂了拂手帕,笑道:“皇上真会拿臣妾取笑,有您和皇后娘娘在,哪有臣妾斟酌的份。”
打趣过后,转而道:“不知是何事让皇上如此忧心,若是臣妾能斟酌一二,为皇上和皇后娘娘解忧,倒是臣妾的福气了。”
那温声细语,无不使人怜爱。
“皇后病重,朕甚为忧心,只是今日竟然得知,皇后久病不愈,乃源于小人作祟。”昭仁帝含着怒气说着。
“什么?哪个下作的东西,竟敢谋害皇后娘娘!”听了昭仁帝的话,女子也顿时惊讶了几分,语气中也带了些许怒气。
“容贵妃,你也不必心急,此事必定水落石出。”昭仁帝肯定地说道。
沈莹玉轻笑一声向容贵妃看去,假意劝道:“是啊,容皇娘也太心急了,有父皇在,还愁抓不到那些下作的东西吗?”
容贵妃魏嘉听后拂了拂手帕,笑道:“大公主说得是,只是既然要查,自然要有些头绪,这事可有眉目了?”
这时韩太医来到屏风前,透过屏风可以看到他躬着身子。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汤匙中确实是毒药,幸而皇后娘娘用得少,若长久服用,怕有性命之忧。”
沈莹玉心中不禁一紧,朝着昭仁帝说道:“父皇,母后每每喝汤羹药膳时,都会用到这白瓷汤匙,常太医却说是风寒,若不是儿臣意外发现,长久服用,母后性命危矣。”
听了这话,昭仁帝沉了脸,对张恩生嘱咐道:“免了常太医的职位,赶出宫。”
张恩生躬身后,扫了身旁的小太监一眼,小太监便带着人,领命前去了。
沈莹玉听后却皱起了眉,难道不应该彻查吗?连审问都没有,竟然只是赶出宫而已,若她处理,必要了结常太医的性命。
然而此时的昭仁帝更心系陆皇后的病情,朝着韩太医道:“你替皇后把把脉,看看如何?”
索兰心不在焉地拿来软枕,待陆皇后将手搭上去后,又将用来把脉的线缠到陆皇后手腕处,接着把线的另一端递给乔小巴,再由他将线交给外间的韩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