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柔今天在自己家,她还是习惯在自己的房子里直播,封小桥也喜欢这里,不习惯沈羽淮家空旷的别墅。
她刚刚下了直播,今天的直播有一些鸡零狗碎,有一个搞不定婆媳关系的男人,还有两个纠结毕业要不要继续异地恋的大学生。
尚柔揉了揉额角,觉得她的人生旅程其实很美好,不用考虑婆媳关系,不用考虑复杂的职场,没有异地恋,也不用愁没有钱花。
她甚至觉得老天很眷顾她。她抬头看着窗外的霓虹灯火,竟然第一次想对老天爷说一声谢谢。
封小桥收拾好了东西,对尚柔喊道:“姐,我走了啊。”
尚柔说:“要不等一会儿沈羽淮来捎你吧。“
封小桥摆摆手,“我着急回去追剧,打车直接走了。明天再捎我。”说罢,关上了门。
尚柔给沈羽淮发了一个微信,“下播了,你什么时候来?”
很快沈羽淮就回:“还有两个红绿灯。”
尚柔把手机放到书桌上,百无聊赖间找到了一个电影看了起来。视频正放到绿幕,还没等广告放完,尚柔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
是孙淑芬的电话。
尚柔没有在意,接起来赖洋洋地说:”又有什么吩咐?“
另一边孙淑芬的哭声嗷嗷地,哭天抢地:“你爸脑溢血啊!完了啊!全完了啊!老天爷怎么对我这样啊!瘫吧了!我后半辈子怎么过啊!”
尚柔被吼了一个透心凉。
后爸的事情她很少上心,震惊归震惊,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情绪。这男人年轻的时候不上班,天天在家喝大酒,喝多了之后就和她妈妈打仗。对自己不闻不问,甚至因为看不惯自己,还踢死了小时候自己最喜欢的一条狗。
长大之后,这男人还总想着对自己摆出一种【父亲】的姿态,动不动还要教训一下自己。尚柔觉得他对自己的那个外甥,比对自己像父亲多了。
电话里,孙淑芬的声音哭天抢地,把尚柔的思绪又拉了回来。“哪个医院?”尚柔问。
“二院啊!”孙淑芬喊着说:“这谁伺候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刚熬出头啊!”
“行了行了,”尚柔说:“我现在过去,你别喊了。”
说完,挂断了电话。
她盯着屏幕上那个被自己静了音的电影,画面上正播完主题曲,准备进入正片阶段。电影中的女主角眉眼含笑,刚刚大学毕业,凭父母的关系在本市找到了一份好工作。父母看她的时候,眼里是溢出的爱意。
尚柔忘记了看声音,就那么看着字幕,有些羡慕的看了一会儿,直到沈羽淮开门进来。“跟老公回家啦!\\\"
她这才仿佛如梦初醒般起身,“我那个爸住院了,你拉我去一趟二院吧。”
沈羽淮一愣,说道:“这么突然?什么原因?”
尚柔冷笑一声,“喝酒喝的脑溢血了。”她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换季的时候血压不稳,肯定是天天跟人四处吹牛逼,一边吹一边喝,给自己喝过去了。“
沈羽淮叹了口气,“又是高血压。“
尚柔怕她想起了自己心梗去世的母亲,赶紧过来安抚说:”他和妈妈不一样, 他有糖尿病,还有高血压、肝硬化,每天这么喝早晚出事。“顿了一顿又有些狠狠地说:“罪有应得。”
沈羽淮赶紧开口道:“怎么说话呢!好歹也是长辈!”
尚柔嘴硬道:“怎么说话,你没看到他年轻的时候踢死我的狗,,,,“
“人都已经这样了,生死都不知道!你不能这么说!这样真的不好!”沈羽淮有些严肃的说,\\\"你不懂的话,以后我可以教你,但是你以后不能再说这种话了。“
看到沈羽淮难道和自己义正言辞,尚柔也觉得有些理亏,乖乖闭上了嘴。
他们一路开车来到二院门口,尚柔根据孙淑芬发来的微信信息,找到了他继父正在抢救的手术室外。
孙淑芬看都没看尚柔,一把拉住沈羽淮的手:“姑爷啊!你可得救救你爸啊!”
尚柔早就习惯了母亲这种捧高踩低、现用现交的性格,也没在意地直接说:”怎么弄的啊?“
孙淑芬说:“哎呀,这不是看尚柔找了一个这么好的婆家,她爸替她高兴啊,今天跟这工友说一下,明天和邻居说一说,没怎么吃降压药....”
尚柔不耐烦地说:“喝酒喝的,就说喝酒喝的。往我身上扯什么?我不结婚,他就不喝酒了?我要不结婚,他也得四处找人喝酒骂我吧!”
沈羽淮赶紧瞪了她一眼,尚柔吃瘪似的住了嘴。孙淑芬骂的更大声了:“你个丧门星!”她指着尚柔,“我这辈子没享过你的福!你临结婚了还这么坑我!你没有良心!我养了孽!”
她一边抓着沈羽淮的手,一边哭天抢地地哭,还不时的跺脚。
尚柔无语的别过脸,眼看护士走过来说了孙淑芬一顿,让她小点声,孙淑芬这才得以收敛。
沈羽淮一直柔声劝着,尚柔也不知道孙淑芬听没听进去。她回身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翘着二郎腿,刷起了手机。
沈羽淮也拉着孙淑芬坐在尚柔的对面,尚柔只听见孙淑芬在不停地和沈羽淮说着什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熄灭。又过了一会儿,她继父被推了出来。
孙淑芬走上前去,趴在她老公床边,见人还昏迷不醒,又问大夫:“这怎么还没好呢?”
那大夫看了她一眼说:“麻药劲儿没过,再观察观察,但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孙淑芬又问:“那啥时候能下地啊?”
那大夫好像看怪人一样看着孙淑芬:“下地?你指望做完手术就能下地走啊?想啥呢,以后都得躺着了。”
“什么?”孙淑芬大喊一声,吓了对面的大夫一跳。
沈羽淮赶紧说:“是不是后续可以通过康复运动逐渐恢复?”
那大夫见沈羽淮还是一个明事理的,又说:“后面看恢复成什么样,但是这一个月家属得贴身伺候,你们先上我们后勤那买点成人尿不湿吧。说不定他以后都离不开这玩意了。”说完,就急匆匆的和护士把床推走了。
沈羽淮紧紧地跟在那手术床后面,一直跟着医生们一起把尚柔她继父推进病房。
孙淑芬还呆呆愣愣地站在走廊那里。尚柔过来想安慰她一下,又不知从何开口,只能单手从侧面搂住了她的胳膊。
“那大夫是啥意思?”孙淑芬说:“真瘫了?窝里吃窝里拉?”
尚柔紧了紧搂着母亲的手,“我给你请护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