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赵义为儿子办了转学手续,班级里以前以赵辉马首是瞻的人皆灰头土脸的过来给闻璟和夙云道歉,并表示再也不会玩这样的恶作剧了。
夙云手里拿着紫罗兰蛋糕店的蛋糕,咬着勺子问道:“哥哥,为什么你就那么轻易原谅他们呢?”
“哪里是我原谅他们啊,明明是你大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宽宏大量放过他们的好吗?”闻璟说这拿着勺子剜了一块夙云手里的蛋糕放进嘴里。
“可那个时候你都不打算追究他们了,我总不好咄咄逼人吧?”夙云将自己手里的蛋糕向闻璟递的更近一些。
闻璟把自己面前的蛋糕推出去一点,说:“好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以后你心眼多一点,别再被人骗了。”
夙云不服气道:“哪里是我被人骗,明明是你好吗?羞羞羞!”
“你一个女孩子话怎么那么多?当心以后没人要你啊!”
“没人要我哥哥你要我啊!”
“不了不了,养不起!”
“那我养你!”
“吃你的蛋糕吧,话那么多!”
吃晚饭的时候夙云顺嘴提了一句赵辉转学的事情,叶敬天听了平淡的应了一句算是知道了,眼神却落在低头吃饭的闻璟身上,待吃完晚饭叶敬天把两人唤到自己面前,对他们说:“阿璟、夙云,以后你们下午放学去敬天帮下面的武馆锻炼一下,即可以强身健体,以后遇到事情也不至于手足无措。”叶敬天很久就有这个想法了,不过那时心疼女儿,不愿她受苦受累,但经过冰窖的事情后,他忽然发现自己就算把儿女们保护的再好,也有看不到的时候,与其让他们坐以待毙,不如让他们自己保护自己。
夙云不满道:“爸,我每天不是挥鞭子吗,干嘛还要特地去武馆学啊?那里又吵又闹的,跟菜市场一样。”
叶敬天笑道:“就你那三脚猫的花架子还好意思说是挥鞭子?十鞭倒有九鞭目标落空,剩下一遍你抽到的还是自己,你说说你好意思提吗?”
夙云听了脸上一红,犟道:“我现在不是都躲开了吗?我不管,我不去,要去你去,哥哥也不去。”
“我去。”闻璟说。
“哥哥,你说什么?”夙云不可置信得看着他,没想到哥哥这么浓眉大眼的,也背叛革命了。
“叶伯父每天放学我都会去武馆的。”闻璟站姿笔挺,一脸严肃的承诺到。
“好!”叶敬天非常满意转而问道女儿,“夙云你呢?”
夙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绕着麻花辫尾妥协道:“哥哥去,我当然也去。”
“嗯,很好。”叶敬天笑得很开心。
夙云洗完澡趴在床上挥着小肉手使劲锤着自己的枕头,嘴里碎碎念道:“坏哥哥每次都和爹站在统一战线欺负我,真是太讨厌了,哼,讨厌讨厌!”
“咚咚”
夙云在和自己的枕头置气时有人轻轻敲了她的房门,夙云知道这个时候来的是谁,虽然有些高兴,可还是生他气,但又舍不得他吃闭门羹,便起来给他开门。
“夙云。”闻璟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笑得温柔。
“你来做什么,不早点休息明天去武馆你撑得住吗?”夙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侧身让闻璟进来了。
闻璟跟进来道:“你每天晚上都要喝一杯牛奶才能睡,今晚你没有喝,我给你拿上来了,趁热喝吧。”
“谢谢你啊,哥哥。”夙云见闻璟那么关心自己,心中就是有十分不开心也变成两分了。
闻璟知道夙云心里还有小情绪,但不戳破她,缓缓劝导道:“其实,伯父是为我们好,那件事情我知道他心里也是很自责,夙云,我们始终要长大,别人能保护的了我们一时,但不能保护我们一辈子,这个时候我们就要靠自己。”
“好啦好啦,就知道你有一大堆的话在这里堵我,我当然知道我爸是为我好,我去还不行吗。”夙云那两分小情绪终于在闻璟的苦口婆心里随风消散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我喝了牛奶就睡。”
次日,在闻璟满怀期待,夙云兴致缺缺下,两人到了敬天帮下面的一个武馆练习。武馆的师父早就接到大当家的通知,知道这两位的身份,本来心中不知如何对待这两位从天而降的少爷小姐,好在叶敬天最后下了死命令,不准磨洋工,一定要让两人练出点什么名堂来,伤了病了自有大夫医治,他只管教,他们只管练。
“小姐,璟少爷,大当家说了以后你们就在我这武馆练习一些防身用的拳脚功夫,我姓王,大家赏脸叫我王师傅,你们也可以叫我王师傅。”武馆大厅中王师傅一身短打,剃着板寸倒显得精神奕奕,武馆外的空地上师兄弟们正在切磋武艺,但视线却频频望向厅中,又不敢明目张胆的蹲墙角。
“王师傅好!”闻璟拉着夙云打招呼。
王师傅没想到闻璟那么上道,脸上的笑容也真了不少,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你们来了,王师傅得先和你们约法三章,第一练武场上没有少爷小姐,只有师傅徒弟,徒弟就得听师傅的,第二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没有任何功夫是速成的,哪怕少林寺练武也要先挑三年水,希望二位能坚持住,这最后嘛,既然进了这里,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了,不分阶级辈分,希望二位不要为难我们。”
闻璟年纪比夙云大一些,在夙云心中琢磨王师傅这约法三章说来有什么用的时候,闻璟已经简单用自己的话理解一遍,意思就是:来到这里只有师傅和徒弟,没有少爷小姐和下人,既然要学了,就是咬着牙也要学下去不能半途而废,即便最后半途而废也不打紧,别把锅甩在他身上就好。
闻璟正色道:“是,王师傅,我们明白了。”
王师傅本来也不打算为难两人,挥手让人呈上两套衣服,说:“你们先下去把衣服换了,然后到院子里找我。”
武馆的练功服质量自然比不上他们穿的衣服质量好,甚至还有些扎人,夙云刚穿上就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人用磨砂纸狠狠地戳过一样,十分不舒服。
两个不足十岁的孩子站在一群大人里面身高自然不够看的,闻璟在穿过师兄对打的庭院时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夙云,怕有师兄看不到他们不小心让手中的武器打到夙云。
“衣服倒是合身。”王师傅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小豆丁,挥了挥手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说:“罗真啊,这是你的师弟师妹,以后就归你管了,先教他们扎马步,等什么时候马步扎稳了再教他们学东西。”
“好的,师傅。”
那位罗真师兄看着倒像个脾气温和的人,说话的时候还冲他们笑来着,夙云想着,但很快夙云就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越是脾气温和的人,信念和底线就越坚定,王师傅说让他先教扎马步,他还真老老实实的让他们蹲上一柱香的马步,中间还不能坐下来,否则时间加长,但闻璟和夙云都是第一次扎正式的马步,哪有不坐下来的道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他们已经欠了这位罗师兄好多柱香的马步了,围起来能绕阖都好几圈了。
“扎马步是根基功夫,动作要领是双脚外开十五度,与肩膀宽度相同,然后微微蹲下,双脚尖转向前,重心下移,逐渐蹲深,双脚开大,达到自己两脚至三脚宽,双手由环抱变成平摆,手心向下。”罗真一边说一边再次给新来的师弟师妹演示什么叫扎马步,瘫在旁边的闻璟和夙云只觉得两股战战,连走路都是问题。
夙云商量道:“师兄,就不能不扎马步吗?直接教我甩鞭子吧,我和你说,我的鞭子甩的可好了,都抽不到我。”
罗真笑得腼腆,道:“不能。师妹哪有不会走先学跑的,扎马步其实锻炼的是我们的腿力,俗话说入门先站三年桩,这还只是开始,加油!”
“呜,我就知道我爹不爱我了。”夙云伏在闻璟肩膀上哭诉道。
闻璟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夙云,我们也休息够了,站起来再练吧!今天的量还没达到呢。”
“呜,哥哥你也不爱我了。”
夙云不知道扎完马步后闻璟是什么感觉,她只觉得自己的腿不是自己的了,连上楼梯都是一种煎熬,晚餐自然也没有胃口吃了。
看着面有菜色的两个孩子叶敬天自然心疼,但心疼也没办法,现在不吃点苦,以后吃的苦更多,只暗自吩咐下人准备好药酒给他们擦一下活络活络血脉,让他们第二天感觉好点,毕竟这还只是开始。
即便就着药酒活络了双腿,闻璟和夙云在第二天还是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举步维艰”,双腿稍微动一下就能感受到锥心的酸疼。夙云疼得眼睛都红了,但叶敬天是铁了心要磨练两个孩子,硬着心肠当看不见女儿的眼泪,叶夫人心疼女儿但又不能违逆丈夫,只能让司机开车小心一点,别太动荡,能让女儿少受一点苦就少受一点。
司机的技术还是不错的,开得很慢,这就导致他们到学校的时候比平时晚了一些,下车前闻璟夙云两个紧紧地咬着牙不让自己的表情因为下车的动作而疼得扭曲。
闻璟背着书包转头对夙云说:“夙云,快上去吧,不然迟到了先生又要打你手心了。”
夙云有气无力道:“知道了哥哥,你也快点上去吧!”
两人说完皆待在原地不动望着对方,谁都不愿意让对方看到自己走路狼狈的样子,仿佛洞悉了对方心中的想法,然后一齐笑弯了腰,一时间动作牵扯到了酸痛的双腿,又疼得他们龇牙咧嘴的,最后两人数着一二三一起转身。
第一节课老师讲授新课,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坐着听老师讲,偶尔回答几句,不用站起来,这对闻璟来说是件很好的事情,可以暂时让他的双腿休息一下。
一节课很快过去了,这门课的先生从没有老师拖堂的传统习惯,铃声一响就夹着书本和同学说再见了,以往先生还没有走远夙云就准跑过来找闻璟玩,但现在先生估计都到办公室了,也没见夙云的身影,闻璟心中担忧,盘算着自己去看一下,课间时间班里闹哄哄的乱成一片,也没人注意到闻璟步履蹒跚的离开。
夙云比闻璟小几岁,身量自然也比他低,同一年龄的孩子里除非营养不良长的太低或者营养过剩长的太高,不然身高都是差不多的。闻璟平时和夙云在一起久了没觉得什么,如今一到低年级学弟学妹的班级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身高在这可以说是鹤立鸡群。
鹤立鸡群的闻璟凭借着身高的优势很快就看到班级里伏桌休息的夙云,连平日里张牙舞爪的麻花辫也有气无力的瘫在书桌上,闻璟见到她这样颓靡的样子不禁笑了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怎么了?我们大小姐这么无精打采的。”
“走开,别烦我,疼着呢!不想动。”夙云脸贴在桌面上,后脑勺对着闻璟,她是真疼惨了,动都不敢动一下了,不然按照平时的习惯一下课早奔向闻璟那了,这还是闻璟第一次主动来找她,要是平时她肯定很开心,但现在这种情况她真的开心不起来。
闻璟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地说:“那好吧,你想吃什么,我去买给你,北冰洋汽水怎么样?”
“你现在就算把店搬过来给我我都没有心情喝,嘤嘤嘤难受。”夙云不是说谎闹别扭,她是真的难受,别说水了,就连东西她都不敢多吃,就怕上厕所,这种情况上厕所也是一种折磨。
闻璟听她语气蔫蔫的,有心开解她,便说:“那好,我们不喝北冰洋,给你念首诗吧,刚刚先生教的。”
夙云把脸转向闻璟,但依旧没有从书桌上起来,说:“嗯,我记得今天给你们上课的就是那位有关中口音的先生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