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云做了噩梦惊醒闻璟干脆也不上班,把工作扔给在家养伤的弟弟闻珏,正坐在藤椅上喝骨头汤晒太阳的闻珏看到闻福带着一堆账本来的时候眼皮一跳,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闻福在他跟前停下了。
“二少爷,爷说这两日他有别的事情要忙,香坊里的事情您要暂代一下,遇到实在决断不了的事情就去医院找他。”
闻福尽责地把主子的话传到,气的闻珏连汤都喝不下去了,放下汤碗说:“大哥不知道我脚受伤了吗?”
像是早知道闻珏会说什么,闻福说:“爷知道,但爷也说了您只是脚受伤,手和脑子还很灵活,事情交给你去办他很放心。”
闻璟都这样说了闻珏当然没有什么话说,他伸手拿过一本账簿,随口问道:“大哥生病了吗,这几天总在医院。”
“爷没事,只是夫人……”闻福见闻珏的脸色不好急忙换了称呼,说:“只是小少爷的母亲身体总不见好,听说今天一大早还叫了医生。”
“那女人出什么事了?”闻珏不知道夙云出了什么事,甚至他都下意识地忽略了夙云住院的事情。
闻福道:“属下不清楚。”
“行了。”闻珏挥手对他说:“你下去吧,有事我会让人去叫你的。”
闻福下去后闻珏看着脚踝上包裹的纱布只觉得大惊小怪,但到底没有把它拆了。
“来人。”闻珏叫道。
梁泽卿这段时间算是闻府的常客了,他拿着医药箱进来的时候就有机灵的下人上前。
“梁医生好,二少爷吩咐小的来接你,请您跟小的走。”
“你好。”梁泽卿不明白闻珏要做什么,但还是跟着下人走了。
“请问我们要去哪里这不是去花园的路吧?”梁泽卿见下人把他到一个他根本没去过的院子,不禁出声。
仆人一面走一面回答道:“这是二少爷的院子,是他吩咐小的把梁医生您带到这里来,您请进。”
梁泽卿不明白平常他给闻珏换药都是在花园里,怎么今天要换在他的院子里。
“你来了?”闻珏在亭子里远远就看到梁泽卿了。
梁泽卿点点头,道:“今天怎么让我到这来了?”
自从闻珏因为打网球受伤,梁泽卿不知怎么就接下了替他换药包扎的活,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闻珏是因为自己妹妹受伤的,他作为哥哥理应帮妹妹做一些弥补,就这样虽然他心里还介意闻珏对夙云做的事情,但每隔两日就会来帮闻珏换药,有了悉心的照顾,闻珏青紫可怖的脚踝慢慢好转,时至今日已经恢复了之前雪白如玉的样子。
梁泽卿用药水洗干净闻珏脚踝上残留的药粉后又用温水洗了一遍,最后才用毛巾把水珠擦干净。
自从国外的时装传进国内市场,时髦的样式一直深受少爷小姐的喜爱,比起中式服饰的含蓄,西方的风格可就大胆奔放的多了,短袖运动服、过膝小洋裙成了青年学生的最爱,尤其是在夏季,更是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可无论多热闻珏总穿着长衣长裤,像是一个禁欲保守的老先生,就连妹妹闻珺也觉得他在找罪受,可也恰恰因为如此,闻珏长衣长裤下的肌肤细腻敏感,热水一泡就呈现出淡粉色。
梁泽卿把闻珏脚上的水擦干净后放在自己膝上,开口问道:“这几日感觉怎么样?”
闻珏正在看账本,头也不抬随意道:“不怎么样,还是老样子,一开始走路的时候总有些刺痛,后来习惯后就感觉不到了。”
听了闻珏的话梁泽卿道:“这证明你的伤快好了,再用药酒多推拿几次就好了。”
梁泽卿说着将药酒倒在手里搓热后把手掌贴在闻珏的脚踝上,现在本来就是夏季闷热的时候,但闻珏明显感觉到梁泽卿的手掌更火热,刚触碰到他的皮肤时就烫的他差点看岔了帐。
梁泽卿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几乎在贴上去的时候就开始推拿揉搓穴位,不一会闻珏就觉得脚踝火辣辣的,像着火一样。
“梁医生,你一个妇产科的医生怎么也会推拿功夫?”闻珏被梁泽卿弄得看不进帐干脆放下账本一本正经的问道。
“我在学校的时候学过小儿推拿,虽然小儿推拿和这个推拿不一样,但万变不离其宗,都是运用各种手法刺激穴位,使经络通畅、气血流通,治病保健目的的一种方法。”梁泽卿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看到闻珏细腻莹润的肌肤觉得和婴儿差不多。
也许是梁泽卿的推拿让闻珏的气血通畅了,粉色渐渐染上了闻珏的脸庞,梁泽卿见了心道这位二少爷真是生错了性别,要是个女子怕是不少人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虽然梁泽卿惊艳于闻珏的样貌但也不好多看,瞧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低头专心替他推拿,他不看闻珏倒有兴趣盯着他瞧了。
闻珏见梁泽卿容貌俊秀,眉眼温润,一看就知道是个好脾气的人,但他这个人对于人情世故很敏锐,他能感觉的到从第一面开始,这个梁医生就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厌恶,就是不知为什么梁泽卿那么厌恶他却又主动到府里帮他治疗,而且他恰巧就是夙云的主治医师,自家大哥因为孩子的事情还十分看重他,这一连串的巧合碰到一起就算闻珏不想怀疑也不行。
闻珏想了一圈闻家的人,发现没有哪房和周家还有梁泽卿有关系,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插一枚暗棋,看来这个幕后黑手藏的很深,可惜他的脚快好了,要是再给他一点时间可能就把梁泽卿身后的人给揪出来了。
推拿结束后梁泽卿让闻珏好好休息,闻珏也不矫情坐着吩咐下人送梁泽卿出去,看着坐在椅子上指点江山的闻珏,梁泽卿不禁笑了,比起一开始的样子,这个样子的闻珏可让他顺眼不少,下人十分懂得看眼色,见闻珏对梁泽卿态度温和,他对梁泽卿的态度也十分谦卑热拢,把人送到门外坐上了黄包车才回来向闻珏复命。
夙云吃了早餐又睡了一觉精神才养回来一点,有了系统赠送的芯片,她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能量,自从怀孕后的疲惫和腰酸背痛都消失了,像是回到了她精力最旺盛的年纪,精力旺盛了夙云自然坐不住了,想着出去走走。
闻璟以为夙云只是想到医院的花园里走走,没想到夙云想的却是到医院外面走走,这怎么可能答应,当即就拒绝了。
夙云听到闻璟的拒绝兴致高昂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面带幽怨地说:“你不是说要给我奖励吗,这就是你给我的奖励?”
闻璟万万没想到夙云居然在这给他将一军,笑道:“你倒是心眼多,不让你出去不是我的意思,是医生的意思,他要你静养,你忘了吗?”
“你也说了我的身体非常好,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不可以出去逛逛呢?”夙云也拿出医生的话堵他。
“夙云听话,等把孩子生下来,你去哪里我都不拦着你好不好?”闻璟很少这样用哄孩子的语气和夙云说话,从小他就是这样哄闻珺的,但闻珺出去读书后他就再也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哄过谁,夙云是第一个。
因为剧本的情感还没从夙云的身体里剥离,听到闻璟这样的话语,夙云虽然心里不愿意,但还是同意他的话再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但病房她确实不想待了,想到花园去走走,这点小要求闻璟当然会答应她,让红叶把轮椅推过来,闻璟亲自把人抱上去等人坐稳后便推她出去,红叶跟在身后。
这个时间刚好是花园里最热闹的时候,儿科的小朋友在亲人和护士的带领下叽叽喳喳地围在一起看花草,生病的老人则坐在长椅上晒太阳,当然还有像夙云这样待产的准妈妈,但身边不是婆婆就是妈妈,不见丈夫,闻璟这样高大挺拔的存在自然就十分显眼,不少人见到他就有些羡慕夙云。
闻璟怕人太多吵到夙云便将轮椅推到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见旁边没有人,夙云笑着打趣道“闻爷,托你的福我成了整个医院最幸福的女人,你是没看见那些准妈妈看我时羡慕的眼神。”
“那你呢?”闻璟接她的话问下去。
“啊?我什么?”夙云没想到闻璟会问她这句话。
闻璟挑眉问道:“你觉得你是整个医院最幸福的女人吗?”
“咦,闻璟你真老土,居然问这样的问题。”
闻璟以为夙云会害羞,没想到夙云却十分嫌弃的样子,她的话让红叶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但很快就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憋笑憋的十分难受。
被人笑话了闻璟也不生气,而是意味深长地说:“看来我不应该让你出来,应该听医生的话让你在病床上好好休息,咱们回去吧。”
“别,我知道错了,闻爷别生气,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夙云哪能真让闻璟把自己带回去,赶紧抱着人顺毛哄。
闻璟冷哼一声,但面色缓和了不少,道:“还想去哪里?”
“去看看殷生吧。”
夙云倒真是把人哄好了,想到这里离殷生的病房不远,便让闻璟送她过去。
“妈妈,你今天还要走吗?”
闻璟和夙云还没推开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殷生的声音夙云转头看了闻璟一眼后者了然把轮椅的方向转过来,既然殷生母亲来了,听他的话恐怕殷生妈妈很快就走了,他们还是不要打扰的好,经过窗户时夙云好奇地往里看了一眼,她也想看看能生出殷生这么漂亮一个孩子的妈妈长什么样。
黑色的袄裙,衣襟上还别着一朵小白花,姣好的容颜没有昨日牌楼立起时的端庄,也没有系统画面里的妩媚,脸上带着母性的温柔。
夙云眼睛睁得大大的,就怕自己看错了,殷生的妈妈居然是三房的栾二太太,栾二爷去世的时候二太太不是没怀孕吗?而且殷生的年龄也对不上,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
想到这个可能夙云马上抬头,和闻璟的目光在玻璃窗上撞上了,很明显,闻璟也认出殷生的母亲是谁。
夙云盯着窗户上闻璟的倒影摇了摇头,她不赞同闻璟现在进去打破现在这个诡异的和谐,夙云的意思闻璟明白了,他面不改色的收回目光推着轮椅往回走。
“你想怎么做?”红叶不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而这样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夙云找了个理由把她支走。
“这样的事情你不会想知道。”闻璟一想到在闻琳这件事上夙云的态度就觉得头疼。
“我一开始就说了贞洁牌坊就是吃人的存在,如今害的殷生和他妈妈母子分离,你居然还认为这是栾二奶奶的错?”夙云觉得闻璟的思想太封建了。
闻璟不为所动,道:“你也知道她是三房的栾二奶奶,她这个身份却生下了殷生这个年纪的孩子,我作为族长有权利按照族规处置她和殷生。”
“闻璟你简直铁石心肠,难道你又要抓人浸猪笼沉河吗?”一想到这陋习夙云只觉得齿寒。
闻璟对夙云的责骂充耳不闻,道:“她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
“两个人的错,你却放过罪魁祸首,要是没有殷生爸爸,栾二奶奶会犯这个错误吗?难道你因为他是你二叔就对他网开一面包庇他吗?”
一时激动夙云竟然就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等她想收回去时已经晚了,闻璟看着她不可置信,道:“你说殷生爸爸是谁?是闻杓?”
“不是,你听错了。”夙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这个冲动,接下来无论闻璟怎么询问她都打定主意不开口,闻璟也不逼她,让红叶好好照顾她之后就离开了。
“夙云姐,爷怎么急匆匆地就离开了,是香坊出了什么事情了吗?”红叶进房后好奇的问道。
“没事,红叶你帮我一个忙,去殷生的病房找殷生妈妈,对她说闻爷已经知道殷生爸爸是谁了,让她快带孩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