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几人很快就商议完毕,各自回到马车上离开。
当天,黄氏造船厂内部就开始了一次彻底洗牌。
胤禔更是不必说,心下郁气难平的他带着手下的火铳营就上山剿匪去了。
直到夜半时分,才得凯旋。
这天晚上,兄弟几人回家的时辰,都比往日要晚上许多。
就连禧瑞想趁着一同用晚膳时,旁敲侧击一番他们是否知道了她的情况都不行。
眼见着夜色渐浓,她也不得不先将这件事搁置在了一旁。
等着明天有时间了再去试探一二。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让她预料不到的事,就在当夜悄然发生了。
“怎么回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皇长子胤禔,魇镇太子……废封号爵位……终身圈禁于府……”
“太子胤礽行事乖戾……窥私御帐……废黜禁锢……”
“皇八子胤禩勾结党羽……议罪状四十款……”
“皇四子胤禛深肖朕躬,宜应承继大宝……”
一幕又一幕的场景,如走马灯般出现在了某一些小院里的某一些人的梦境中。
无比真实,却又如同虚幻一般。
看得梦境的主人俱是心神一震。
他们像是很快就要醒过来一样,可身处梦境中的他们却像是短暂的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只得继续深陷在梦中。
观看着后续的种种发展。
比如:皇四子胤禛即位后的殚精竭虑,即位十三年便呕血逝世。
又看乾隆即位六十年,六下江南致敬先祖。
再看后继之君的种种举措,大清在他们的治理下是如何的一步步走下去。
到了这一步,最激动的莫过于胤禛了。
他看着那“不孝子”的种种改制,恨不能伸手进去掐死他。
他辛辛苦苦、没日没夜的工作,好不容易才填补上了亲爹的亏空,给儿子留下了这偌大的家业,结果他就是这么当皇帝的?
臭小子要效仿先祖是没问题,可他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打他这个亲爹的脸了?
胤禛气得差点在梦中就呕出一口鲜血来。
要是此刻有人在他身边看着,就会发现他那双手已经因为握的太紧,指甲嵌进了肉里。
掌心的伤处都渗出了丝丝血迹。
可他愣是像感觉不到痛一样,依旧沉浸在梦境当中,无法醒来。
直到他看见梦境中的场面一次又一次转变,乾隆朝,嘉庆,道光……光绪直至宣统末期……
一门又一门的大炮轰开了国门……
到处都是烧杀抢掠……
今夜梦中所见到的,注定是要让他们铭记终生。
“哈!呼~”终于等到梦醒,翻身而坐起的几人俱是满身满脸的汗。
就连里衣都湿透了,整个人便如同那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几人的心口还在砰砰直跳,仿佛只有大口的呼吸才能缓解方才那梦境所带来的窒息感。
“怎么了这是?做什么噩梦了吗?”清晨的黄家,不止一个小院里,正上演着这样的一幕。
胤禔忍着心悸,翻身下床。
都来不及理会福晋的问题,就急匆匆的跑出了小院。
无他,只因他想去找禧瑞问个清楚。
火器,那般厉害的火器!
禧瑞会不会也知道?
“您这是要去哪儿呀?”伊尔根觉罗氏急得追在他身后喊道。
胤禔这会儿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一般,只顾着往禧瑞的小院跑。
他这边闹出来的动静不小,与他比邻而居的胤禛听说后,眼中不由就漫上了狐疑。
他看了看外头的天,下定了决心,“福晋慢些起,爷还有些事要去弄个清楚。”
棉苓这会儿正红着眼眶捧起他的手看伤呢,见他这般说,本是想劝的。
只是她一抬眼,不期就对上了胤禛那满眼的严肃和认真。
只一眼,她就知道自己拦不住,也不该拦了,“好,爷记得用些早膳。”
“嗯。”胤禛将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也快步出了院子。
刚一走出院门时,便见到了同样要往禧瑞处走的胤禩。
兄弟俩一对视,便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对劲。
在梦境中见过自己结局的胤禩,再见到胤禛这个最终的胜利者时,眼里不由的就带上了些许的戒备和陌生。
胤禛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也没去探究胤禩的那点不对劲,率先迈步就越过了他,“走吧,先去问问清楚再说。”
事到如今,他们要是还不清楚这事的蹊跷,也就枉费他们活了这么多年了。
胤禩定了定心神后,一言不发的就跟上了胤禛的步伐,这也就算是默认了他那话里的意思。
兄弟俩一前一后的来到禧瑞的小院中。
直到进了屋,才发现胤禔已经先他们一步对上了禧瑞。
“火器,我要火器,很厉害的火器!”
“你知不知道我们……”
“……”
胤禔如今激动的是想到什么就说些什么了,甚至都他连坐都不耐烦坐下来。
连比划带解说的就这么在禧瑞面前挑上了。
可惜,此刻的禧瑞甚至都顾不上先安抚他。
只因她这会儿正忙着应付来自康熙的问题。
【不孝子!崽卖爷田他们是半点也不心疼啊!老四他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气势汹汹的诘问,让禧瑞都从睡梦中惊醒了。
还来不及思考他话里的意思呢。
就被他接下来的几句话,以及胤禔的突然来访给彻底唤醒了。
【朕昨夜做了个梦,噩梦!梦里的朕崩逝于畅春园。】
只这一句,就叫禧瑞什么瞌睡都没了。
什么意思这是?
预知梦吗?
耳边康熙的话还在继续,【传位于皇四子胤禛……雍正帝呕心沥血十三年……】
一字一句,仿若就是有人在禧瑞的耳边念叨着史书上的记载一般。
详尽而又准确,简直就是与她记忆中的没有半点出入。
可她只听了几句,就觉得后背窜上了一股寒意。
这股子寒意还在不断的攀升着,直到她听见了院子里传来的胤禔的急切声音后,才猛然爆发开来。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激起了鸡皮疙瘩。
愣愣的被青雀扶着穿好衣裳,走出内室。
在这期间,耳边的两道声音就像是忽然响起,又忽然远去了一般,她什么都听不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