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刘芃趴在干草堆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一具没有生息的死尸。
与之相邻的牢房里,却热闹不已。
先前抓起来的十几个拍花子正在里头争闹不休。
互相埋怨对方.
“老大,都怪你,那两小魔头明明都说了要来德州找他舅爷爷了,你还带着我们往虎口里送人头。”
“就是,你连他们的来路都没摸清楚,就敢将他们买来,害我们至此地步。”
“你们好意思怪我,你们当时不在场吗,没听到那人说他们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吗?
哦,出了事情就全推到我的身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不怪你怪谁,不然,你凭什么当我们老大,凭你年龄大,事儿爹吗?”
“我看你的欠揍!”
拍花子老大气得冲他举起了拳头。
那个小弟也不怵他。
反而把脸凑过去。
“怎么,你还想打人吗,来呀,你打啊,有本事你就打,来,来!冲这来!”
“砰!”
拍花子老大忍无可忍,一拳将他鼻梁骨都给干塌了。
“啊!”
鼻血飙射出来,那小弟痛苦的捂着鼻子在地上翻滚哀嚎,一股股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淌出来。
众人看见这一幕,纷纷愣住了。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是你们的老大了吧!”
拍花子老大神情倨傲的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众人。
努力装出一副不是好惹的样子。
“我艹你娘的!兄弟们,大家一起上啊,打死这个鸟人!”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牢房里瞬间便扭打作一团。
那头刘芃早在刚被送进牢房时,便听出了拍花子老大的声音。
只不过自己一身狼狈,没被对方认出来。
此时他只想将脸埋进地缝里去,压根不想让人关注到他。
所以即使隔壁闹翻天了,也没掀起他半分兴趣。
他甚至到这时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一场灾难是因眼前这一伙人而起的。
直到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群孔武有力,凶神恶煞的士兵闯了进来。
“干什么呢,都给我住手,老实点,大将军来了!”
一听到大将军来了,扭打在一起的拍花子们瞬间便分开了。
拍花子老大的境况看起来真是惨不忍睹,头皮都被扯了几块。
鼻青脸肿的,两只胳膊也被拧成了麻花。
昔日颐指气使的拍花子老大,这一刻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了起来。
哪里还有半分老大的样子。
另一个牢房装死的刘芃,听见官差的话后,也只是动了动手指。
而后依旧躺尸,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是你,小恶魔!”
突然,拍花子牢房中有人壮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镇国大将军。
赫然对上他肩膀上那个小恶魔的眼睛。
顿时便惊叫出声。
他们能沦落至此,都怪眼前这始作俑者。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原本跪着的他气得从地上弹了起来,扑不倒牢门边,伸出手要去抓她!
“放肆,再不老实,剁了你的狗爪!”
官差抽出大刀,直直朝对方伸出的手上砍去。
那拍花子吓得急忙将手缩了回去。
“大将军饶命啊!大将军饶了我们吧,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她是您家的孩子啊。
要怪就怪他,人是他买来的,他说户部侍郎刘大人最好这一口,想要将两个小恶......小公子,小小姐送给他!好让他能做我们的靠山。”
拍花子们不打自招,没两下便将他们的老大和刘芃卖了个干净。
他们说的都是事实,拍花子,老大辩无可辩。
只能认命的跪在地上,头低的都贴到地面上了。
张世忠此行的目的不是他们,所以并未对他们有过多理会。
撇了他们一眼后,便抬脚往旁边的牢房走去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刘芃所在的牢房里,先是传出一阵低沉的笑声,而后变成了癫狂的疯狂大笑。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竟又一次喷出一口鲜血。
他明白了,他全明白了。
这分明就是张世忠这个奸猾之人自导自演的一场大戏。说什么饷银失窃,盗匪就是眼前这贼喊捉贼之人。
枉他算计了一辈子,却还是落入了这个莽夫的圈套。
这一次,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被张世忠反咬一口,有苦难言。
他心中的愤恨和不甘,如同火山一般喷涌而出,让他笑得更加疯狂。
他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自负,笑自己竟然会被张世忠这个莽夫所骗。他
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风光和荣耀,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计划和阴谋,如今却都成了一场空。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被张世忠这个奸人耍得团团转。
刘芃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绝望和自嘲,让人不寒而栗。
牢房里的其他犯人都被他的笑声吓得不轻,他们不知道刘芃为什么会如此疯狂地大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
只有刘芃自己知道,他这是在笑自己,笑自己的永无翻身之日,笑自己算计一生,全为他人做了嫁衣。
张世忠抱着程星晚,站在牢房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发疯。
他倒是不急,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刘芃见对方不说话,反倒是自己这副模样,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生性好强的他顿时觉得自己被戏耍了。
他就像一只突然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声音戛然而止。
他懊恼的将脸埋在草垛里,眼不见为净。
张世忠却能精准的直击他的痛点。
“来人啊,去请两个军医过来,给刘大人看诊!”
话音刚落,刘芃就像一只炸毛的野猫,瞬间便不淡定了。
“你住口,我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就是病死也不要你们看!”
张世忠这一举,就如同将他的尊严放在脚底下践踏,这是他无论如何都忍不了的。
“既然刘大人说不用,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不用请军医了。”
张世忠嘴角挂着和煦的笑容,挥退了欲要往外跑的官差。
“我听我那副将回来说,刘大人不小心误入猪圈,被发狂的大肥猪伤到了要害部位,我听后甚是忧心,刘大人没事吧,千万不要因为难为情,而讳疾忌医,以免耽误了病情。”
“住口!住口!你给我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