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行李,又安慰了下因为分别而哭唧唧的盼夏,次日晚,沈眠拿上华胥扇去找晏良,准备跟他告别。
刚到他的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然后是重物倒地的声响。
出什么事了!?
她吓了一跳,忙推开门进去,就见晏良倒在地上,紧闭双眼,一旁是一个碎裂的花瓶,看样子是被撞倒的。
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对劲,沈眠喊了他一声,便要上前将他扶起来。
刚走两步,就对上了一双紫色的眸子。
晶莹剔透,像是泛着琉璃的光泽,如上好的紫水晶一般,此刻却没什么情感,只有些冷冷地注视着她。
魔族。
只有魔族,才会有这么一双紫色的眸子。
刹那间,沈眠只觉得寒毛直竖,背后浸出了一身冷汗,她下意识转身向门口冲去,下一秒,房门骤然紧闭,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压迫过来,晏良不知何时起身凑近,将她抵在房门前,垂眸望着那双带着警惕的眸子,神色淡淡的,辨不出情绪。
“……跑什么。”声音有些喑哑,和他往日的声线截然不同。
那双眸子仍是呈现紫色,向来含笑的眼睛此时没什么情感,虽然漂亮,却让人背后发寒。
“哎呀,被你发现了。”他声音苦恼,“这可怎么办?”
“你……”沈眠抿了抿唇,试图打感情牌,“晏少主,我不会往外瞎说的,你就当我什么都没看见?”
“是吗?”他轻声道了句,脸色似乎有些苍白,却没回应沈眠的话,只重复了句,“跑什么?”
沈眠抿着唇,没说话。
跑什么?跑什么你心里没点逼数吗??你他爹的都成魔族了还被我撞见你说我跑什么?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灭口吧?
虽然能进空间,但是就算再出来她也仍会在这个房间,况且晏良对她太熟悉了,这家伙心眼又多,真和他对上,她恐怕也讨不到什么好。
“晏少主,打个商量。”她小心翼翼地说着,试图打感情牌,“你也知道我这人,不碎嘴,我最能保守秘密了!咱们现在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再说了,你想想我的本事,皇宫还有你想要的东西吧,虽然现在没线索,但是你让我进去摸个几次,说不定我就能找到呢?你上哪儿去找我这么个神偷为你肝脑涂地,你说是不是?”
晏良眼睛沉沉地看着她,没说话,似乎心情更糟了些。
沈眠咬牙道:“再不济,你给我下毒吧!你们拍卖行总不会没有那种控制人的毒药,给我来几颗,然后再定期去你那里取解药什么的……”
毒药嘛,给她点时间,她总能自己捣鼓出解药。
晏良忽然动了。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把抵在门上的手放了下来,抓住沈眠的手臂,用的劲很大,弯下腰,将脑袋埋在沈眠的肩上,声音沙哑,有些闷闷的:“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心啊,沈五小姐。”
沈眠僵着身体没动,抓着她双臂的手又收紧了些,疼的她龇牙咧嘴,但是她没敢有所动作。
她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搞错了什么……
而且,因为她方向错了,这家伙,更生气了。
两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僵持了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道:“咳咳……你怎么样?还好吗?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先去床上躺会儿?”
他微微抬起头,面无表情:”不是要为我肝脑涂地?我没力气,扶我。”
“扶,扶扶扶。”
她将晏良扶到床上坐着,又给他倒了杯水,打量着他的神色,总算是松了口气。
“你……”
他靠在床上,喝了水,声音也不那么沙哑了:“如你所见,我是个魔族,不过,是个半魔族。”
“哦……挺,挺酷的。”沈眠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压压惊。
他像是被逗笑了,又像是被气笑了,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眠,看的沈眠莫名心虚。
“我的母亲是魔族,一直隐藏身份生活在人界,她同我师娘是好友,临死前,将我托付给了我师娘。”
“你方才是怎么了?”
“练功。”他淡淡道,“魔族功法,七年前那场变故中,我受了重伤,修为倒退,伤到根基,不练这个,灵将之上,再难精进。”
“方才那个样子,算是这个功法的副作用吧。”他看起来有些头疼,“偶尔会控制不住情绪,隐藏不住瞳色,这功法太过霸道,精进修为也快,这个副作用已经很小了。这还是改进之后的功法,上一个用初版功法的,性情大变,直接生出了另一个人格。”
他又看向沈眠:“只不过没想到,会被你看到这副样子。”
真是让人心寒。
他抿了口水,想到沈眠方才第一反应是跑第二反应是戒备第三反应是同他讨价还价,就觉得一阵头疼。
他是有多不让她信任,她才会觉得他想杀她??
这样想着,他手上不禁用力几分,茶杯骤然碎裂,血液从掌心流出。
沈眠在一旁看着,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