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茅草屋,匾额上书:一济堂。院子里摆满了草药,鸡鸭悠闲地在四处晃荡。
屋外聚集了一群人,群情激愤。
为首的是一位农家壮汉,刚才那一声嘶吼便是他发出来的。
玄明等人停好马车,走过去。因为三公主照顾林云,也只透过车窗瞧了瞧。
农夫旁边跪着一位痛哭流涕的农妇,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孩童。
“庸医,你给我滚出来!”农夫左顾右盼,看中了一筐草药,冲过去一脚踢翻,“你信不信我真烧了这里。”
另外有一位瘸腿的人也跟着嚷道:“庸医滚出来!你赔我的腿!”
另外还有三四个面色蜡黄的人,捂着肚子,眉头深锁,痛苦不堪的模样。
“这些,都是来治病的?”玄明自言自语道。
这话却被众人听见,立刻投来怨恨的目光。
玄明赶紧捂住嘴,转过身去。
一直跟着三公主的壮汉正坐在赶车位上,问道:“公主啊,路没错吧?”
“应该没错啊......”三公主似乎也不太确定,“阿三哥,要不你去问问?”
阿三方才瞧见众人怨恨玄明的模样,犹豫道:“这,这怕是不好开口啊。”
这时候,那个农夫忍无可忍,便又冲上去撂翻草药。
忽然,茅草屋的门开了,一道灵气将农夫打倒在地,跟着飞出一把刀,正好插在他的裆下。
农夫汗流浃背,赶紧爬起来,跑回众人之间,“庸医出来啦!大家一起上!”
谁知,大家都悄悄退了一步。农夫觉得四周空了些,左顾右盼,也跟着退了一步。
玄明看去,茅草屋的门口正威风凛凛站着一人。
一个年轻人。
为何是威风凛凛?因为他随意穿着一件素衣,衣袂飘荡,一把长刀搭在肩上——威风凛凛。
他就这么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先瞧了瞧自己的院子,草药撒了一堆,鸡飞鸭跳,不成体统。
然后,他挪动目光,把刀指向众人,“哪个龟孙干的?”
为首的农夫颤声道:“你,你......你要干嘛!”
那人看了看刀,再看了看农夫,皱起眉头,“砍人啊,不明显吗?”
“医者仁心!大夫只救人,哪有砍人的!”
那人张开双臂,打量起自己来,“你看我穿得像大夫吗?”
“不像大夫,倒像个流氓!”青儿笑道。
那人仿佛才看见青儿等人似的。
玄明以为他要发飙,谁知道他竟然看得呆了似的,一双眼珠不停在青儿和大师姐间游移。
“咳咳咳!”那人清清嗓,“看看你们,一群人不如小,小......小仙女眼神好!说得对,我就是流氓!”他提着刀上前两步,吓得众人连忙后退两步,“我穿上医服,便治病救人,脱下医服,便砍人杀人,怎么,不行吗?”
农夫道:“你,你个庸医!”他虽然怕刀,但也骂道,“你看看把我孩子医成什么样子了!”
那人歪着头,看瞧了瞧农妇怀里的孩子,“我看他睡得挺香嘛——”
农夫青筋暴起:“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呢!怎么都叫不醒,谁知道你下了什么药!”
那人挠挠头,指着瘸腿的人,“你,你又是来干嘛?瘸腿不好好休息,你信不信我把你另一只也打断啊?”
瘸腿的人道:“你无耻!”
“嘿,别骂人啊,你个龟孙懂不懂礼貌?”
“我明明只是崴脚,休息几天便可好,你偏偏给我重新接骨,十天了,十天了!我现在还瘸着呢!”
“你......”那人思索着,“住在张家村?”
“是又如何!”瘸腿道,“我又不怕你报复!”嘴上这样说,却单脚后跳两步,差点摔着。
“报复个屁!张家村离这里二十里路,老子才懒得走。”他又指向另外几人,“你,你,还有你,凑数的吗?”
另外几人愤愤不平,皆口吐芬芳,各自说了,都是怪他胡乱医治,让自己病情加重。
“看来这人真是个庸医啊。”青儿托腮说道。
木言动了动鼻子,“药是真的。”
玄明看着满院的药材,问道:“三师弟还懂医术呢?”
青儿瞪大了眼睛:“三师兄不是剑痴么?”
木言顿时红了脸。
冷婉清道:“三师弟自幼在万古之森长大,对植物药材最熟悉不过。”
“这种人居然会成剑修?难道不应该专修丹药吗?”青儿惊讶道。
“这个......”冷婉清欲言又止。
木言低声道:“我只记住味道。”
“咦?!”玄明和青儿异口同声。也就是说,木言对药材的辨别只靠鼻子?
玄明惊到,这也真是天赋异禀啊......
忽然,那农夫又叫起来:“你别过来!”
那庸医竟然真提着刀走过去。
“你,你给站住!”农夫见庸医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也横跨一步,挡在自己妻子和孩子面前。
庸医挥挥手,“你,让开。”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庸医叹口气,竟然把自己衣服扣好,“看病啊,龟孙!”
他轻轻一推,农夫便似纸片人,竟退了三四步远。
农妇见状,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庸医蹲下去,眉头渐渐舒展开,“抱这么紧干嘛?害了他一次不够,还想害第二次?”
“我,我......”农妇竟然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庸医!你胡说八道!我们怎会害自己的孩子!”
“呸!”庸医怒道,“天底下第一害人精,就是父母!”
“啊,这话我认同。”青儿突然道。
庸医耳朵微动,朝青儿抛来一个媚眼。吓得青儿一个激灵。
“我问你,我给了你几副药?”
农家夫妇对视一眼,农夫道:“你问这个干嘛?”
“嘿,龟孙,老子开的药,还不能问了?”他把刀一挥,指着农夫鼻尖,“几副?”
“六,六副药......”
“还剩几副药?”
“剩,剩......”农夫看向自己妻子,农妇嗫嚅道,“还剩一副——”
“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