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示威以后,睢小红就走了。
刚刚一直装死狗的李来娣,突然疯了一样晃着李国庆,道:“大庆,姐求求你,想办法救救小安民吧,他是咱老李家唯一的孙子啊。”
“救?如果你不是个傻的,你应该也能猜出来,派人绑走李安民的就是睢小红,有本事你去找她啊。国珐,送客。”李国庆往下一出溜,拉起被子蒙上了头。
“李同志,请吧。”
李来娣死活还不肯走,站门口的党小花进来,拽着她往外走。
“等等,给她点钱。”李国庆在被子里吩咐了一句。
“是,老板。”国珐回应道。
国珐跟出去往李来娣口袋里塞了二十张大团结,等他回来找李大老板“报销”,叫了好几声,都没见李大老板有回应,赶紧掀开被子看,只见老板又晕倒了。
“我这可怜的老板哎。”国珐只得又去找老中医了。
在协和退了烧,就是不醒,做了好多项检查,死活查不出来任何毛病,他个各项指标比正常人还好得多。
西医没办法了,最后还是陈部带了个御用老中医过来,给李国庆扎了几针,他才苏醒过来。
老中医被国珐火急火燎地薅了过来,先给李国庆号了脉,然后又看到放在床头柜上没喝完的带着整根白海参的小米粥,端起小米粥闻了闻,道:“你们这粥里加了人参?”
“是啊,怕效果不好,我们用的还是百年以上的野生老山参。”
“效果不好?我看是效果太好了,他本来只是气血有点虚,被你们这一补,补得太足了,不晕才怪。”
“气血太足也晕?这是什么道理?”国珐小小脑袋,大大的问号。
“什么道理?你吃得太饱了,会不会犯迷糊?”
“会啊。”
“一个道理,这小子没事,睡一觉就好了。让他吃清淡点,别乱吃什么补药,补药,补药,补得不对,就是毒药。”
“知道了,大夫。”
“啧啧……”
老中医嘴里啧啧道:“渤海湾的白海参,加上长白山的百年野山参,慈禧老佛爷也不过这待遇。”
……
睢小红出了“李老庄”,没回单位,径直回了她跟赵刚的家,在后海附近的一个三进的四合院。
坐在二进院的一棵老石榴树下,睢小红听着堂屋里传来的靡靡之音,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给自己倒了一杯茉莉花茶,捧着茶杯,闭上眼睛,小口小口喝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的动静终于停了,两个年轻的女人从屋里出来,低着头,快步从睢小红身边走过。
“哟,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一个流里流气的男青年边系着腰带,边往外走,不是别人,正是睢小红的丈夫赵刚。
“严厉打击第二阶段都开始了,你还不收敛着点儿,不怕把你严厉打击了?”睢小红都不正眼看赵刚,把玩着手里的杯子。
“打击谁也不会打到我头上啊,也不看看咱家老爷子是谁,他老人家可是部署严厉打击工作的直接领导之一。”
“你还是悠着点,听说魔都那边就有几个高干子弟被抓起来了。”
“那是他们蠢,一帮家伙就在家属楼里乱搞,又是放音响又是跳舞的,地板踩得震天响,邻居不举报他们才怪。像我这样的,弄个四合院住,门一关,谁知道我在里面干啥。”
“你他么还能干啥,你个死太监。”睢小红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
赵刚小时候去冰上玩,冰面没冻瓷实,他又胖,把冰面踩裂掉进了冰窟窿里,他的小鸟被冻坏了,他根本做不成男人。
他不能行人道这个秘密,只有睢小红知道,连他家里人都不知道。
死太监一般都会心理变态的啊,赵刚也不例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折磨女人和被女人折磨。
睢小红就没少被他折磨,可能是出于“自己淋了雨也要撕了别人的伞”的心理,睢小红还把自己的同学以及学妹介绍给赵刚,在赵刚他爸的官位以及给钱给工作之下,倒也没人告他。
“我让你查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查了,他底子挺干净的,一点违法乱纪的事都没干过。”
“他真是大外商?”
“是不是外商不确定,但他肯定是跟外商做事情的,搞不好他就是国外某个大家族的白手套,据说他还是一个外国老太太的情人。”
“那咱们可不可以定他个里通外国,叛国罪什么的?”
“你少来,现在国家正大力引进外资呢,跟外国人打交道的人多了去了,咱们领导人还跑到花旗和本子访问去了呢,都是里通外国?”
“不把他收拾了,我不甘心。”
“你哪来的这么大的报复心啊?”
赵刚跑到厨房里拿出一个大肘子啃了起来,边啃边说:“不就是人家亲爹亲妈把你那个亲爹都不确定是谁的杂种儿子给卖了嘛,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啊,你都把人家亲爹亲妈烧死了,还不够?”
“不够。”
睢小红咬着牙,心里说:“孩子亲爹是谁,我是没法确定,但是我能确定他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骨血。”
当去李国庆老家寻找王小宝的人报告说王小宝被卖了,并且不知道卖到哪里去了,睢小红就已经疯了。
睢小红报案把李二柱和刘玉香夫妻俩抓起来,她甚至都等不到他们的判决下来,就迫不及待安排人放了那把火。
李安民被绑,也是睢小红派人干的。绑了之后让人把李安民的四肢砍掉,还花大价钱给他养伤,等伤养好以后,睢小红打算把李安民扔到南方新兴的“丐帮”里,让他受一辈子的苦。
其实她想过顺手也把李来娣卖到大山里给人当共妻,但是调查的人报告说要不是李来娣,王小宝早就病死好几回,李来娣也是李家人里面对王小宝最好的,她才放过了李来娣。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谁让李来娣是李二柱的女儿呢,只是把她的工作给搞没了,已经是睢小红对她“大发善心”了。
“你最好别乱来,烧死十几个人,要不是我爸从上面施加压力草草结案,光这件事,就捅破天了。”
“放心,从古到今,放火的案子都是最难破的。前年你失手把我同学折磨死了,还是我替你放了一把火,部里资格最老的刑侦专家都查不出来任何痕迹。”
“是,多亏你了。”赵刚心说:“要不是我爸出面请那个专家喝酒,你以为他真查不出来吗?”
……
与此同时,离京城几百里外的地方正在举办一场葬礼,一个六十多岁老太太被抬上了山。她的儿子变卖了所有的家当,把卖得的钱捐给了街道的五保户,然后用剩下的钱买了张进京的火车票。
《1956年到1967年全国农业发展纲要》规定合作社对社内缺乏劳动力生活没有依靠的鳏、寡、孤、独社员,统一在生活上适当照顾。
要求农村合作社对他们做到保吃、保穿、保烧(燃料)、保教、保葬,让他们生养死葬有依靠。
从此以后吃、穿、烧、教、葬简称“五保”,享受这个政策的家庭被称为“五保户”,包括但不仅限于农村。
坐在火车上,看着街道代表五保户给他写的感谢信,男人冷笑了一声,道:“你们是五保户,老子是绝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