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手短,卫科长对李国庆愈发地客气起来,比对国嘉这个有功之臣的态度都好,没办法,不是卫科长势力眼,处里实在是太穷了。
“哎,卫科长,怎么又把我们拉回你们处里了?”
“当然是有事了,有好事。”
“什么好事?要给我们发奖状吗?”
“到了你就知道了。”
卫和平把李国庆和国嘉带到了他们刑侦科的办公室,等了不大会儿,一个年轻女人在一名女公安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看到国嘉,年轻女人就要给他下跪。
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国嘉从人贩子手里抢下来的倒霉蛋儿。
(你才是蛋,老娘没那玩意儿)
新社会了,哪还兴这个,国嘉忙拉着女人不让她跪,拉扯间,俩人四目相对,李国庆仿佛闻到了爱情的酸臭味儿。
原来女人也叫郭佳,跟国嘉不同音不同字,是个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家就是燕京的,在陕省插队然后考上了当地的西工大。
郭佳本科毕业后考上了北航的研究生,北航是1981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公布的首批博士、硕士学位授予单位之一,攻读的是飞行器设计与工程专业。
回京的火车上,郭佳遇到了俩“热心”的大婶老乡,然后就着了人家的道,要不是国嘉出手相救,估计她这会儿已经被卖到某个贫困山区里给光棍兄弟几个当“共妻”了。
由于家庭财力所限,山民们没有经济力量各娶一妻,存在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之观念,连买来的老婆也伙着“使”。
也有兄故后,弟纳嫂为妻;也有弟亡后,兄纳弟媳为妻者。
女大学生郭佳整天被锁狗的十八斤大铁链子拴着,一三五翻老大的牌子,二四六被老二临幸,星期天休息,呸,休什么息,星期天兄弟俩玩二龙戏珠,关在暗无天日的红薯窖菜窖里,成为生孩子的机器。
想想就悲悲惨惨悲悲,怎一个惨字了得。
不堪其辱的郭佳撞墙自尽,然后重生到了回城的火车上……
那是另外一本书,扯远了……
“奴家多谢壮士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
额,没那么快了,这年头就算搞对象,也是很含蓄的。
不过自古美女爱英雄,当李国庆把国嘉的光辉事迹捡重点跟郭佳一说,女大学生看国嘉的眼神,那浓情蜜意,都快拉丝了。
哑巴怎么了,在乡下处过对象也离过婚的郭佳还真就不喜欢话多的男人,男人能干就行了,话那么多有啥用?小白脸才油嘴滑舌。
郭佳前夫也是一个知青,长得俊,就是一个小白脸。
俩人结婚好几年,男的都不敢让她生孩子,怕生了也养不起。后来那男的为了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跟郭佳离了婚投入了公社一把手家闺女的怀抱,毕业后当了上门女婿吃起了软饭。
那天在站前广场上,郭佳是有意识的,看到男友力、丈夫力爆棚的国嘉,心里认定了这才是她要的男人,个不高但多有安全感啊。
见义勇为能发美女大学生对象?
李国庆都想上街去搞见义勇为了。
呸,刑侦科墙上没有警容风纪镜吗?就算没有,你不会去厕所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看你有没有人家国嘉那1v6的本事?
额,你小子尿黄,看不出来,原谅你了。
感谢完毕,李国庆和国嘉一人领了一张大奖状和一个用大红漆写着“见义勇为好同志”的白搪瓷茶缸,就离开了刑侦科。
临走之前,卫和平还对国嘉教育了一番,让他往后再见义勇为的时候悠着点,打伤那五个,还得花财政上的钱给他们治不是。
领会精神快的李国庆忙抖着他的小机灵:“懂了,意思是打伤不如直接打死,打死了就不用花钱了。”
“你……”卫和平指着李国庆的鼻子道:“你小子胡说什么,犯人也是有人权的,制止犯罪也要尽量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那警察叔叔跟我说说,怎么避免啊?什么叫不必要啊?”
警察叔叔这个说法其实早就有了,在64年的儿歌里面就有“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面。”
“自行把握尺度。”
“切,说了等于没说。”
法律啊,总是对坏人太宽容,对好人太苛责。
面对歹徒挥舞凶器、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危急情况下,要求当事人适度而不过度防卫,既要制服歹徒还不伤其性命,这是连受过专业训练、配有武器的警察都未必能搞定的。
对并无擒拿格斗经验、慌乱中顺手抄家伙自卫的普通人,把握合适的尺度更是难上难。
当然,国嘉这小子除外,他就是奔着杀人去的。
在部队里,他们侦察兵学的就是一击致命的杀招,1死3重伤已经是他手下留情了好不好。
出了铁路公安处,李国庆问国嘉:“你小子怎么知道他们是人贩子?你为什么下手那么狠?”
“那位女同志用嘴型向我求助了。”
国嘉用铅笔写在小本子上:“我被送进福利院之前,就被人贩子拐卖过,还被倒手了好几次。那帮灭绝人性的人贩子身上的味道,我一辈子都忘不掉。我恨人贩子,人贩子都该死。”
好吧。
人贩子确实该死。
李国庆也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人贩子很少判死刑。专家说什么不给人贩子判死刑,是防止他们铤而走险,对受害者下死手。
这种观念也许有道理,但李国庆是不认同的。
说句不好听的,买卖个孩子,充其量也不过是几万、了不起几十万,但是如果拐卖一律死刑,一般人可不会为了那点钱随意去拐卖。
相反,强x不死刑,李国庆倒是可以理解。
毕竟好多强x属于激情犯罪,一时上头,如果一律死刑,那么犯罪者确实也不会给受害者活路了:反正我也活不成了,那大家一起死。
拐卖一般情况下可都是有预谋有准备的啊。
不说了,不想了。
反正咱老李同志也没想过左右司法、推动立法啥的,他能做的就是有能力保护自己将来的孩子不被拐卖和弄死敢打他孩子主意的人。
咱老李就是这么自私。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额,那是不可能的。
有钱了,咱老李同志最多做到不炫富,没事不当着小孩的面嗦拉棒棒糖,但是想让咱老李随便给小孩买棒棒糖,没门!
坐公交车回到“李老庄”,卫和平也真是的,把老子接过来也不说把老子送回家,偏三轮还没坐够呢,送佛也不说不送到西。
卫和平:我他么敢送,你他么敢坐吗?送到西,一命归西、驾鹤西游、西方极乐……老子又不是寿星佬的坐骑。
回国以后,李国庆一直住在学校宿舍,没回过“李老庄”。
到了家,撸猫撸狗,不亦乐乎。
猫是波斯猫,狗是汉斯黑背、大藏獒。
“老板。”
“是花姐啊,有事吗?”斜靠在堂屋的罗汉榻上,撸着那只叫小黑的纯白色一根杂毛都没有的波斯猫,李国庆慵懒地道。
“你把我开除了吧。”
“开除?”李国庆惊坐起:“干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开除你呢?”
“总之……总之……我不能再在咱这干下去了……”花姐哭得像个200多斤的胖子。额,不用像,她就是。
哭了几声,花姐推门,跑了。
撒情况?
金刚大芭比被人欺负了?
“国辉,国辉,你他么给老子死过来。”
“蹬蹬蹬……”
国辉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李大老板的房间。
“花姐怎么了?你们谁欺负她了?”
“欺负她?我们也得敢啊?”国辉摸着他那青茬大光头,大冬天的,给自己理个光头,也是没谁了:“她不给我们扎针就不错了,我们有一个算一个,见了她不躲着走就不错了。”
“那是因为啥?花姐都提辞职了。”
“唉!”
国辉长叹了一口气,道:“老板,你还记得谭家姐妹不?”
“记得啊,你们不是凑齐最后给她们妈妈买了份工作,把她们打发了吗?”看着国辉摸光头,李国庆手都痒了,也想摸。
“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
“她们的妈妈下夜班回家的路上,被一辆大卡车撞死了,肇事司机酒驾,撞完了人,车也怼电线杆上,把自己怼死了。”
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喝车。
司机一杯酒,亲人两行泪。
上有老下有小,酒后不要开车跑。
驾车不是儿戏,酒后别当司机。
……
“然后呢?这跟花姐有什么关系?肇事司机是花姐相好的?”
“司机是运输队临时工,出事以后,运输队把他开除了,运输队不负责任何善后事宜,谭家姐妹就恨上了花姐。”
“恨花姐?为什么?”
“要是花姐不给她们的妈妈介绍工作,她们的妈妈也不会上夜班;不上夜班,她们的妈妈也不会被撞死。”
好他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