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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熊孩子找他们要吃食,他们不给,熊家长就对他们道德绑架啊,这类的桥段肯定会有,不过李国庆他们运气好,没碰到。

这年头人们还是普遍比较质朴的,坐火车的不是公家人就是探亲的城里人,农村的很少。公家人不缺那点吃食,反正人家不管吃什么都能全额报销,优越感十足的城里人更不屑于找别人讨吃的。

至于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村人,在火车上说话都不敢大声,更不用说在火车上闹事了。

吃饱喝足,李国庆跟五行兄弟们轮流上厕所,在厕所那里排了老半天队,好不容易才解决了个人问题,等他回到铺位上,发现自己那个下铺已经有人坐着了。

李国庆还是有点轻度洁癖的,自己往铺上躺,都准备了一条大床单,连铺带盖的,有人坐他铺位上,他还是挺反感的。

当然,反感不反感的,也得分人。

要是个柳叶弯眉樱桃口,大粗辫子鹅蛋脸的大姑娘小媳妇,李国庆肯定是不会反感的。

她们要是没地躺,李国庆也丝毫不介意跟她们在同一张铺上挤一挤,实在挤不下,上下摞着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不管是男的在上,还是女的在上,李国庆都是喜欢的。

呸,不要多想,加块板,弄个下上铺也不是不可以。

上中下三层铺位可以三分为九:上上铺,上中铺,上下铺;中上铺,中中铺,中下铺;下上铺,下中铺,下下铺。

这样细分,可以有效解决卧铺铺位不足问题,方便广大乘客朋友们更舒适地旅行。

可能会挤了点,但是能躺着总比坐着舒服啊。

不过此时坐在李国庆铺位上的,是一个三角眼,吊梢眉,高颧骨的大妈,李国庆自然不乐意跟她共享铺位了。

“大妈,劳驾让一下,这是我的铺。”

“你的铺?”大妈眼皮子都没抬,随口就甩了句:“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叫它一声,看它答应吗?它要是答应了,我就给你让。”

呦呵,这是遇到哏人了啊。

李国庆瞬间就不困了,从兜里掏出用火车票跟列车员换的卧铺牌,在大妈眼前使劲晃了晃,说:“看到了吗?这是我的牌,2号车厢22号铺下。”

“我不认字。”

李国庆还是小看了大妈的战斗力,被人一句话就给撅回来了。

“你不认字,有认识字的啊。”李国庆随手抓过来一个胸前别着校牌的年轻人,把卧铺牌递给人家,说:“大学生同志,麻烦您跟这位大妈念一下我这卧铺牌上写的是什么。”

蠢萌蠢萌的大学生,托托大宽眼镜框,看了一下卧铺牌,又仔细核对了一下铺位,用洪亮的声音说道:“没错,这里就是这位同志的铺位,2号车厢22号铺下。”

“大妈,这是我的卧铺牌,铺位号也对得上,您的牌呢?您不会是没牌吧?要是没牌,可不能在卧铺车厢待。”李国庆耐心劝解道。

“谁说我没牌。”大妈从口袋里掏出卧铺牌,晃了晃。

“大妈,您的是22号铺上,您的铺在最上面。”蠢萌大学生又来整顿车厢了,眼睛里带着清澈的愚蠢。

同样都是大学生,好吧,李国庆这个还没踏入大学校门的充其量算是准大学生,李国庆还没被眼镜大学生的蠢萌感染,要不然他早就颠颠给人换铺位了。

“嚷什么嚷,我老太太还没糊涂,上下我还是能分得清的。这位年轻同志,我腿脚不好,爬不上去,咱俩换换铺,就这么定了。”

“定了?你他么是王母老娘娘啊还是慈禧老佛爷啊,说定就定了?老娘娘再厉害,也管不了她闺女跟放牛的私奔,老佛爷那么蛮横霸道,还是管不住小皇帝喜欢珍妃子。”

“对不起,大妈,不换。”

“不换?”2号车厢立地成圣的“老娘娘”调门立马拔高了八十度:“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你不知道吗?我只是跟你换个铺,又不是要你的铺,你年轻,腿脚灵活,爬高一点怎么了?”

“就是,你年轻力壮的,又是个男同志,怎么一点点爱心都没有啊。”躺他们对面铺上的一个中年男人说话了。

“你有爱心,你换啊。”

“我才不换呢,上下铺票价都不一样,我才不吃这个亏呢。”中年男人拉起被子蒙上了脑袋。

“起开。”李国庆懒得跟老太太磨牙了,作势欲拉。

“你别动我,男女授受不亲,你的脏手要是碰到我了,我就告你耍牛虻。”老太太使劲往铺位里缩。

“对你耍牛虻?”李国庆被气乐了。

我他爹是多缺母爱,啊不,奶爱啊,能对你一个满嘴都凑不齐十颗好牙的满脸枯树皮老太太耍牛虻。

“跟她废什么话,直接叫列车员吧,列车员要是还不好使,就叫乘警。”抱着膀子在一旁看热闹的水山提议道。

“不用那么费劲。”李国庆捂住了鼻子,边往后退边喊道:“木山,脱鞋。”

“好嘞。”

睡中铺的木山脱掉了他那双屎黄色翻毛大皮鞋,一股化粪池、腌咸菜缸、兔子圈等等混合起来的放射性味道弥散开来。

不光有味儿还带冒烟,车厢里很快就看不清人了。

也不知道是火车过隧道,还是那味道辣眼睛,让人流泪迷住了眼珠子,反正就是烟雾缭绕黑气翻腾乌漆嘛黑一片了。

李国庆一马当先往别的车厢跑,坐在、睡在铺上的乘客们也都纷纷跳下铺逃命去了,处于“毒”源中心点的“老娘娘”,颠蹬着她那双三寸小金莲,愣是跑得飞快。

“大圣,收了神通吧。”

李国庆捏着鼻子回了车厢,让木山穿好鞋,把窗户打开,散了好大一会儿,依然还有很浓烈的味道。

无奈之下,李国庆只得把涂山送给他的香水拿出来,一口气喷了大半瓶,古龙香水味才把木山的脚臭味压了下去。

香水是涂山的海外亲戚寄过来的,他妈又转寄给他让他找对象用,心灰意冷的涂山哪还有心思搞对象啊,就送给了李国庆。

大男人给大男人送香水,又鸟情满满的嘞。

被熏跑的乘客们陆陆续续回到了车厢,“老娘娘”是最后一个回来的,人越老,越怕死。

主要是这死法说出去他丢人啊,被人臭脚丫子熏死的,估计鬼判官在生死簿上消她的名都会笑掉大牙吧。

“起来,我要睡下铺。”大妈用她那根根手指小萝卜般粗细的胖手敲敲护栏上的栏杆,毫不客气地命令道。

“这是我的铺。”

“我知道是你的铺,你不是给我换了吗?”

我擦嘞,论起颠倒黑白,还得是你啊。

你他爹哪只驴毛塞住的耳朵听见了老子要跟你换铺了?

“滚。”

李国庆缓缓吐出一个字。

“没天理了,小年轻欺负我老太太了……”

大妈往地上一蹲,摆出泼妇骂街的姿势,声泪俱下地控诉李国庆“不换座”这个犯了天条的卑劣恶劣顽劣低劣毒劣行为。

大妈肺活量真好,中气十足,一口气骂了十几分钟,脸不红气不喘,都不用往她脑门上拴根胡萝卜,她都能绕着整趟列车跑上七八十来个来回,来个龟兔赛跑。

列车长又长和乘警都过来了,穿着铁路制服的女列车长先检查了他俩的卧铺牌,然后对李国庆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劝说,核心意思只有一个:她年纪大了,你让着她点,换个铺咋了。

“打死不换”。犟种李国庆咬死了就这俩字。

无奈之下,女列车长只得让列车员在别的车厢给大妈找了个下铺,好说歹说才把大妈劝走。

和稀泥,是对待这种上年纪大妈的常态,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如此,都那么大岁数了,还能把她们抓去劳动改造咋地。

“不许再脱鞋了啊。”

临走之前,女列车长还对中铺的木山警告道,给木山闹了个大红脸,木山不服气地小声嘀咕说:“脱鞋怎么了?我脱鞋碍着谁了?你们不爱闻可以闭住气不闻,我自己闻着还怪好闻嘞。”

“有意思吗?”等女列车长走了以后,水山凑上来问道。

“没意思。”

“那你还跟一个大妈较劲。”

“较你妹的劲。老子的东西,只要老子不想给,那谁也甭想拿走。”

“我没妹。”

“艹你大爷。”

“艹你二大爷,艹你大大爷,艹你三大爷。”

“热烈欢迎。”

男人啊,骂来骂去就那几个字,没啥新意,哪像人家大妈啊,能骂出一篇万字论文来,有俩重复的字都算她们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