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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考试,李国庆和五行兄弟一行人还是早早到达考场外面等着,早去总比晚去强,万一突然出现什么变故,考点来个临时通知啥的呢,冷就冷点呗,大男人皮糙肉厚的,就是耐操。

按照国际惯例,哥几个还在考点门口享受“缩脖搓手跺脚”自助式一条龙服务。

“李国庆同志!”

社恐的李国庆真是怕了,这两天不知道咋了,动不动就有人跑到他面前喊同志,他又不弯,没事叫什么同志啊。

“干嘛?”李国庆拉长了声音,懒洋洋说道。

卧槽,都他爹有鼻音了,不会感冒了吧?

“白洁同志生病了,你知道吗?”说话的是他们大队知青点的点长,来自首都燕京的路仁,他可是个老知青了,68年就到了大队。

“哦?”这还真是个喜大普奔的好消息啊,李国庆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了起来:“什么病什么病?是不是病得下不来床了?那她岂不是没法继续考试了?哎呀,好可惜啊。”

嘴上说着可惜,看他那表情,却没有一点可惜的意思,好歹你也苦着脸装一下啊,你个老6,真是装都懒得装了。

“没那么严重,就是重感冒,还能参加考试。”

“哦!”李国庆脸上露出了惋惜之色,这次他是真心的。

“哦什么哦,难道你不应该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李国庆一脸懵,用力拍拍雷锋帽,好像要拍掉他那满脑子的黑人问号:“那我说,麻烦你跟白洁同志说一声,多喝热水。”

呸,渣男本渣。

石锤了。

凡是对女人说多喝热水的,一律都是渣男,不接受反驳。

“要不是因为你,白洁同志也不会感冒。”路仁气鼓鼓道。

“喂喂喂,我说路人甲同志,啊呸,路仁同志,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她感冒不感冒的,跟老子有毛线关系,老子又不是她爹。”

路人甲那么高大上的名字,这鲨bee玩意儿,可不配。

“怎么跟你没关系?”路仁振振有词道:“昨天白洁同志是不是找你借军大衣穿了?”

“是啊,怎么了?有问题吗?”

“你承认就好。”路仁唾沫星子都快溅到李国庆脸上了:“那你为什么不借?就是因为你没借衣服,白洁同志才受了冻,回去就感冒发高烧了,她这次高考要是考得不好,都是你的责任。”

我他爹!

wt!

大写加粗的wt!

李国庆彻底无语了,路仁这脑回路,也是没谁了。

只不过是没借给白洁衣服,她要是考不上大学,责任就要赖在李国庆头上?这么重大的责任,李国庆可担待不起。

白洁结婚了要是不孕不育,难道也要怪老子没借给她小蝌蚪?

“哦?那你觉得我该负什么责任啊?”李国庆用看沙比一样的眼神看着路仁,不,这货就是沙比。

“赔偿什么的就算了,你个穷光蛋,也赔不起。但是你害了人家白洁同志的前程,如果白洁同志考不上大学,而你考上了,那你也不能去上,这样才算公平。”

“嘶~”

围观的猹们不约而同长吸了一口凉气,纷纷往后退。

这货莫不是刚从县第四人民医院跑出来的吧,可得离他远点,就这脑回路也能考大学?他们怕被他传染了,跟他多待一秒钟就能让自己少考好几分。

能说出这种话的,不是蠢就是坏,显然这货不是个蠢的。

李国庆也懒得搭理这种脑子有大泡的家伙了,扭头就走向了一边,此刻他深刻理解了“宁与聪明人打一架,也不与傻子说句话”这句真理的含义了。

“滚。”

看路仁还要纠缠李国庆,暴脾气的老二木山站了出来。

木山足足有一米九的身高,体重也得小两百斤,往那一站,威慑力绝对不是盖的,路仁不明白木山为什么会这么维护李国庆,但他也不敢问,只得悻悻地退出了人群。

接下来两天,三场考试波澜不惊过去了,属于李国庆的77年高考,圆满结束。

哎,人家高考都紧张得不行,又是失眠啊又是厌食啊,据说还有一个知青因为太紧张,直接去医院挂水去了,咱李国庆咋就一点都没紧张的赶脚呢。

五行兄弟考完政治就回去了,反正英语只是个参考,又不计入总分,他们干脆就没复习英语,去考估计也是交几张大白卷。

因此9号晚上他们准备回大队的时候,听说李国庆还要继续考英语,震惊之余也没多说什么,反倒是老三水山拍了拍李国庆的肩膀给他送上了鼓励的话。

10号下午,李国庆坐着来县城拉物资的拖拉机回大队了,跟他一起回去了,还有一张老榆木八仙桌,花了他十几块钱呢。

这玩意可不算便宜了,顶普通工人大半个月工资了,换算成后世的工资单位,也值个两三千块钱了。

八仙桌是县家具厂产的,样子嘛,方头方脑的,突出一个丑,胜在用料足,卯榫结构的,浑身上下不见一颗钉子,一看就是老师傅的手艺,没出师的小徒弟可做不了这么漂亮的好家具。

舍得用好木料打家具是好事,可是也不是完全没缺点,李国庆就嫌桌子太沉了,扛着费劲。

好在下了拖拉机离他家就不远了,路上还遇到了本家一个哥帮着他抬,就这,俩小伙子还累出了一身汗,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这年头大伙肚里都没啥油水,身子虚有关系。

见儿子去县里参加个高考,还不忘给家里添置新家具,刘玉香很高兴,亲自下厨给李国庆做了碗葱油面,还窝了俩荷包蛋。

吃得满嘴流油的李国庆更高兴,堂屋替换下来的那张八仙桌抬进了他自己屋,这可是比小人书值钱多得多的财产。

那一世“留守姐姐”李来娣给监狱里的李国庆写信,说是家里的八仙桌被两个打南方过来的客商给收走了,给了家里500块钱,那一年是1985年。

85年的500块钱,老值钱了。

蹲在大门口吃面的李国庆,看着手里的大陶碗,瞬间感觉碗里的面不香了,这他么怎么只是个从供销社买回来的工业陶,为什么就不能是慈禧老佛爷吃御膳用过的宫廷瓷啊?

有那么一瞬间,李国庆有种强烈的冲动,想把手里的碗狠狠地砸向大门,想想还是算了,砸自己饭碗,不吉利。

要摔也是摔盆摔瓦啊,也不知道灵不灵,要是灵的话,李国庆现在就去房顶上揭个瓦片来摔。

摔一片不灵的话,李国庆一点都不介意多摔几片,哪怕是把所有的瓦片都摔了,能把爹娘送走,这买卖也做得啊。

那一世,被父母逼着去替李国宝顶罪,毁了自己的一生,哪怕这一世这件事情还没发生,李国庆对父母的恨意仍是浓得都拉丝了,根本就化不开。

“哟,爷爷,奶奶,大爷,大娘,我亲爱的堂哥,马上天都要黑了,你们这是要干嘛去啊?”李国庆看着老大家一行人鬼鬼祟祟出了家门,一看就不是做什么好事,故意大声问道。

爷爷奶奶,大爷大娘,完全无视李国庆的存在,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仿佛没听见李国庆说话似的。

爷奶年纪大了,耳背正常,大爷大娘也早早耳聋了?

坠在最后的李国良心里藏不住事,悄悄趴在李国庆耳边,不无得意地说:“哼,我高考考得很好,爷奶、爹娘带我去祖坟上跟祖宗们汇报汇报,好让祖宗们高兴高兴,这叫光宗耀祖,你行吗?”

光宗耀祖?

你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怕是用错成语了吧?难道不应该是“羞煞先人”这四个字才适合你吗?

就你那四科加起来还没爷岁数大的“优秀”成绩,你哪来的勇气玩“国良参加高考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

你就不怕祖宗们知道了你的成绩,排队从坟里跳出来打你?

又或是祖宗们替你丢不起那个人,连夜扛着高铁跑路,给自己迁个坟?

等等,等等,迁坟?

祖坟?

李国庆突然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