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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历史军事 > 百越风云录 > 第52章 投水能证明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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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一日,船到山东布政使司东昌府境内,李满仓提议到东昌府临清舍利宝塔一观。李满仓和苏苏早已换到与申式南同船,申式南家眷在另一艘船。

李满仓祖上是女真人,有信教习惯,被永乐帝赐汉姓后,受佛家影响较大。临清舍利宝塔与杭州六和塔、扬州文峰塔和通州燃灯塔齐名,并称“运河四大名塔”。因此,李满仓想要去看看。

申式南也读《金刚经》《维摩诘经》和《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等佛经,但他只吸收佛家思想精华,却不信教。

“传闻上古天皇太昊伏羲氏,就是在东昌府聊城一带尝百药、制九针。聊城据说还是商汤名相伊尹躬耕之地,又是孙膑出生地,与曹魏谋士程昱和李白多次盛赞的鲁仲连都有关联。”申式南没有看身边的临清,而是看向远方。

李满仓郁闷道:“然后呢?”

“然后我们在聊城崇武渡停船上岸啊,亏你还是世袭指挥使家里出来的,不知道孙膑是谁吗?不知道程昱鲁仲连是谁吗?”苏苏说话总是带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平时在家里一言一行被管得够呛,一出门就放飞自我。

“你小爷我做过太学生,论诗作文的本事不比你差!可这几人跟我们在哪上岸有什么关系?”李满仓此生最不忿的事,便是会试落榜,可最得意的,却是老老实实做了四年太学生。

“你一会试落榜的太学生有什么好得意的?”苏苏笑着躲开李满仓挥来的拳头,道:“说你笨还不信,申副使点的几人,哪个不是崇文又宣武?人家船主人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从崇武渡上岸去聊城登高怀古吗?”

苏苏自恃身份,不想与李满仓一样称呼申式南的字,而是称呼官职。

李满仓仔细一想,也是啊,申式南点的几人,没有一个不是通过干仗确立身份地位的。伊尹虽为相,可扶商灭夏的战争,他是首功。就连谋士程昱,所献计策也没有一项不是为曹魏征战准备的。

听了苏苏的话,再联想到申式南准备的那么多军马,以及开玩笑要求冯苞苞找个将军夫婿的事,李满仓心里更是暗暗奇怪,申式南明明是文官,可为何对领兵打仗有那么大的兴趣?

申式南不经意地看向斗嘴的两人,心下不禁对苏苏高看一眼。这人看来不是绣花枕头,自己心思竟被他猜了个七七八八。

申式南此行另有目的,故而早早出发,却并不着急上任。他需要一路游山玩水,这样一来,船停白蚬湖才不会引人起疑。

三船果真就在崇武渡靠岸,申式南、钱樟落、李满仓和李满仓等人,携带酒菜先登光岳楼,又登鲁连台。

谢清溪与酸花和回袖等一起,说要去市集买东西,吃货回袖则说要去尝尝武大郎炊饼。申式南担心母亲安危,便让武力强大的邬啸铁担任护卫。

自从得任天庭御史,紫蕺摇来的四仙便与他相认,勤勤恳恳辅佐于他。女娲娘娘故意称妖为仙,也许是不满三界对妖的印象。

如今,妖成了专职背锅的。不管天界还是人间,但凡遇到问题,往往推罪给妖。事实上,天界不少神仙都曾做过妖。

比如黑熊精,被观音收去后,就成了守山大神。比如二十八星宿之一的昴日星官,住在上天的光明宫,本相是六七尺高的大公鸡。

昂日星官曾轻松击败蝎子精,那蝎子精可是连如来都被她的倒马毒蜇伤过,孙大圣更是被她扎得头皮直喊疼,观音都自称近她不得。要知道,如来佛祖可是修得丈六金身,孙大圣也有金刚不坏之身,蝎子精照扎不误。

又比如,梅山七怪之首的袁洪,便是由白猿修炼得道,本事与二郎神杨戬不相上下,最后被封为四废星。梅山七怪的蜈蚣精吴龙,被封为破碎星。其他五怪也都各被封神。

邬啸铁等紫蕺招来的四仙,自然不是傻瓜,懂得跟天庭御史混,比做妖强百倍千倍。

谢清溪、酸花和回袖带了两个府里的丫鬟,以及洪足修等两个男仆,到集市里采买新鲜果蔬等行船所需常用物品。

谢清溪逛了一阵,听说有个和尚法名圆染,极善画莲,深受当地官员和富商喜爱。因圆染大师的莲画远近闻名,他所在的枯荣寺香火一度比高唐大觉寺和白马寺还旺。

枯荣寺距白马寺三四里远,左右无事,谢清溪决定去拜访一下这位圆染大师。采办之物已由洪足修和酸花带了三人雇车送到船上,丫鬟如月、回袖和邬啸铁三人随行。

如月是申式南从人市买回来的丫鬟,据说如月的曾祖父也曾是大官,后来被朱元璋剥皮充草。到了父亲这一代,更是雪上加霜,如月七岁不到就双亲过世,由叔叔婶婶抚养。

可去年叔叔家遭水灾,实在没法多养活一个人,只好把她卖了。申式南见她眼神安定,虽处苦难,却不怨不悲,又得知她叫如月,便想到了李白的诗“镜湖水如月”,心想着名儿不错,正好可以给母亲,于是就把她买下了。

四人按打听的路往枯荣寺走去。路上竟无一人,寺门也无人看守,邬啸铁推门入内,突然一阵阴风吹来,四人眼前陡然出现三男一女。

如果申式南在,他一定能认出眼前这四人。女的是当初装醉扑倒他怀里的绝色美人地涌夫人,只不过,她现在是石溟堂妹石味的样子,可眼神变不了。经人指点,她收了石味的三魂七魄,并占了她的身子顶替她进入石府。

她右边的男子,正是石溟。另外两名男子,一人是钦天监的张天魁,还有一人是巍宝山的道士董处机。

石溟是地涌夫人施法带到此处的,他脚一落地就指着谢清溪叫道:“就是她!她就是申式南的母亲!”

邬啸铁道行高深,已看出对面有三人不同寻常。但他面色不改,上前一步道:“我家太夫人要去枯荣寺拜见画师圆染。几位修行之人,无故挡道,难道不怕天道惩罚吗?”

地涌夫人本身是金鼻白毛老鼠精,她不知眼前此人正是她的克星,媚笑道:“哎哟,你说的是圆染和尚啊?世人都被那和尚给骗了,你可知他是如何作画的?”

邬啸铁不懂画,看了一眼谢清溪,对着地涌夫人缓缓摇头。

地涌夫人痴痴地看着他刚健的胸膛和有力的手臂,媚眼连抛:“你这人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不如你与我回到庙里耍子去,我在枕边告诉你他是如何作画的。”

石溟一把扯过地涌夫人,怒道:“石味,你干什么?”

地涌夫人顺势倒在石溟怀里,伸出手指捏了捏他的下巴:“溟哥哥,你吃什么醋嘛。你是没试过三人同耍的滋味,保你比先前快活。”

回袖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人,嘴里嚼着东西的她,吃惊地看着眼前一幕。如月虽然只有十四五岁,却也懂得害羞,不忍直视,低头看自己脚尖。

原本因吃不饱饭而瘦不拉几的她,只四五个月的调养,身体还没长开。

谢清溪则是一被拦下就转头看天,看都不看那几人一眼。申式南告诉过她,回袖本事极大,背后能量惊人,天底下没几人敢招惹她。因此谢清溪一点也不担心。

董处机伸舌头舔了下嘴唇,与张天魁对视一眼,各自邪魅一笑。他二人能到此处,便是前几日三人同耍的结果。

邬啸铁目光转向董处机与张天魁,冷冷道:“我家太夫人是朝廷诰命夫人,请各位道友莫要污了凡间清静,自毁修为,以免自食其果。”

“啧啧,还凡间清静……我告诉你吧,那和尚昨夜与我同房过后,还不想让我看他是如何作画,自己关起门来悄悄行事。我爬上房梁一看,你猜怎么着?”地涌夫人离开石溟怀抱,向邬啸铁走近两步,向他甩出披帛。

邬啸铁不理她的调戏,闪身避开她的披帛,也不答话。

地涌夫人见他不接自己抛出的“绣球”,甚觉无趣,但还是自己接着道:“那圆染和尚脱光衣服,坐进墨盆,然后又做到纸上……嘻嘻,一张莲叶图就这样画好了。不对,是坐好了。”

众人听得神奇,就连谢清溪也吃惊不小,想不到所谓的莲画,竟是“坐莲”。

“请问夫人,你还想去拜访圆染和尚吗?”地涌夫人一阵娇笑:“很可惜,你想也见不到他了。我已经替天行道,铲除了这种欺名盗世之辈,还凡间一个清静。”

“行了,别废话那么多。”张天魁恨声道:“确认她是申式南的母亲,就赶快动手。”

邬啸铁右踏三步,站到谢清溪前面,喝道:“大胆,你是何方妖魔?念尔等修行不易,本仙这才一再忍让。”

张天魁一阵冷笑:“本仙?你是哪家草头王给你封的仙?我本是瑶池青胜,来到凡间在钦天监做官做得好好的,却被申式南发下海捕信牌,害得我东藏西躲。如今我法力封印解除,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申式南当初办案,是以顺天府名义发出的海捕文书,称为信牌。

张天魁说完,化作一只青鸟,绕着寺庙飞了一圈,打算瞅准机会将谢清溪抓走。就在他俯冲而下,快到屋檐时,邬啸铁现出本相,一个飞跃上扑,顷刻间将那青鸟衔在嘴里。

张天魁挣脱不得。地涌夫人见他竟是通体乌黑光亮的黑猫,顿时吓得摊到在地,现出金鼻白毛鼠本相。

另一边,董处机也现出本相,竟是一条黑质白章的蝮蛇,舌头高昂,狂吐信子,缓缓游走,寻找攻击机会。

邬啸铁一口甩出青鸟,张天魁在地上翅膀扑腾了两下就不动了,眼见是活不成了。

饶是谢清溪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儿子身边这些人一个个不简单,可还是被吓得心咚咚咚直跳。如月则是早就晕倒。

回袖手向前凌空一抓,殿前蒲团飞出一个,她伸手抓住,塞到如月身下垫着。接着,回袖回身搀扶谢清溪,嘴里仍不忘嚼着什么好吃的。

“你一道士,为什么要抓我姑姑?”回袖问昂头吐信的董处机:“喂!问你呢,臭无常蛇。”

“什么无常蛇?本大王是蝮蛇,又叫五步蛇。”与邬啸铁对峙的董处机怒道。

“你一黑一白的,不跟黑白无常一样么,不是无常蛇是什么?你又没脚,哪来的步?是别人走五步,你就要肚皮朝天死翘翘的意思吗?”回袖一板正经地问。

董处机气得七窍生烟,想要游过来咬回袖。可他刚一动,就被邬啸铁一巴掌拍得晕头转向,头皮被猫爪子撕得生疼。

董处机作为蛇精,攻击动作比一般人快,可在猫的眼里,蛇行动的速度慢得跟毛毛虫爬一样。

“求上仙饶我一命。他叫董处机,是西天安插的间人。就是他鼓动我来抓……”金鼻白毛鼠见回袖一脸淡定,认定他是神仙,有心投靠,于是边说边爬过晕倒在地的石溟,向回袖跑去。

可惜她离董处机更近,话没说完,就被董处机一口吞进肚里。

邬啸铁也不趁机攻击他,恢复人形,任由他吞食金鼻白毛鼠。

董处机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是个死。即使万幸能逃脱猫爪,可被金鼻白毛老鼠精泄露机密,必定会被灭口。因此,临死之前先吃了老鼠精垫个底。

“说吧,臭蛇蛇,为何要害我姑姑?”回袖又一次问。

董处机蛇信探出,道:“左右是个死,告诉你有何妨!反正你也惹不起东来……”

寺门外突然射出一支箭,直接将董处机蛇头钉死在廊柱上。紧接着有人影远遁,回袖将神光一摄,那人影急忙刹住身形,回身撑开一张青莲莲叶挡住,仍一口血喷出,踉跄着遁走。

回袖暗道可惜,却也颇感惊讶。经此变故,几人均知危险逼近,摇醒如月,匆匆返回船只要与申式南会合,顺便带走石溟。

申式南一行刚登过鲁连台,此刻正路过羊子巷。苏苏感慨:“羊使君以身投水解民厄,是我等读书人楷模,我去羊使君祠上一炷香,两位意下如何?”

李满仓道:“同去同去。既然来到此地,给他上一炷香也是应该。不过,我却不太赞同羊使君的做法。”

后晋时期,博州河决,百姓受灾。博州刺史羊使君为了让治下百姓早日摆脱困苦,祈告上天时以身投水。后来,乡民在孝武渡(又名崇武渡)寻得羊公遗体,感恩厚葬,并立庙祭祀。

“洪水无知,没而后已。使君投水抚民,实为可敬可佩。你有何异议?”苏苏脸上藏不住心事,听到被否定,立刻不悦。

李满仓辩道:“使君抚民之心,我也敬佩。可他身为刺史,不应该是带领百姓重建家园,恢复生产吗?投水倒是能证明对上天的虔诚,可是能解决百姓的吃穿住行问题吗?”

苏苏一时竟无法反驳,便问申式南:“申仲连,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