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翎撒腿往厨房跑,很快在黄豆芽旁边找到了桑格的蛊虫,一溜烟儿把它抱来主屋。
堂屋里人影翻飞,靳月夔仍旧在与老陈缠斗。
这两人迟迟打不出结果,甄映雪逐渐没了耐性。
可惜那位俊俏勾人的纪公子拳脚功夫差了一点。
她可以想其他方法得到他,她宝贝的附身对象不能选他。
她想起看屋外两人一眼时,发现翎儿抱了只土瓶朝她跑来。
“把它给甄小姐!”
关翎一甩手,把装着蛊虫的瓶子往屋里扔去。
老陈飞身去抓,靳月夔抢在他之前一脚把陶瓶踢向甄映雪。
“干什么!”
甄映雪尖叫着举手挡住脸。
薄薄的陶瓶撞在木手镯上砸了个粉碎。
大白虫子由瓶身掉出,落到甄小姐胸前。
看到一条又白又胖的大虫子趴在胸口望着自己,甄小姐叫得更大声了。
“啊!快帮我拿掉它!”
紧邻她的涂意芝失了魂一样,听不见她的喊声。
老陈远在堂屋另一头,被靳月夔缠住,难以抽身。
“废物!快吞了解药出来帮忙!”
她拼命挥动手腕上的木镯,木镯的中线开了一道缝隙。
在镯壁弹开的一瞬间,由木镯里散发出两道寒光。
趴在甄小姐胸口的白虫子吓得瑟瑟发抖,扭头紧盯木镯里的怪物。
厉风扑面,白虫子以为自己要壮烈的时候,有人用玉碗把扑向它的怪物狠狠扣在了甄小姐的胸口。
关翎没看清镯子里跳出来的是什么,勉强来得及从桌上抄起小碗扣死它。
“你滚开!”
甄映雪想抽打翎儿,手未能挥下。
伊萨在她身后牢牢抓住她的双腕。
甄映雪受不了有人把一只碗罩在她的胸口,旁边还趴了一条大虫子,不停地挣扎。
老实说,他们现在的姿势有一点点不成体统。
伊萨向上提着甄映雪的双手,翎儿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把小碗盖在她胸前。
她左右晃动,胸口像滚水里的汤圆,波涛汹涌,很难盖紧。
靳月夔假装专心与老陈搏斗,不敢往她们的方向看。
伊萨也仰头装作观察房顶有无敌情。
幸好翎儿不是男人。
“再敢乱动,我踩烂你的脸!”
虫子快要从碗缝里掉出来了。
关翎气得朝她怒吼。
甄映雪听到这么粗暴的言语,吓得全身一抖。
关翎抓紧机会用脚尖挑起桌面上另一只小碗,伊萨接住后递给她。
她小心翼翼移动甄映雪胸口的碗,在它离开米酒圆子的当口,立马合紧双碗,把木镯里的怪物扣在两只碗中间。
“快命令他住手,否则我把你砸个稀巴烂!”
关翎命令碗里的东西。
“汝的魂体,甚是有趣。”
碗里传来了沙哑的说话声。
没能依附人身,单凭一条蛊虫,照理怪物不能说话。
关翎着实吓了一跳。
往下的一幕更叫她不寒而栗。
扣住蛊虫的两只玉碗上出现了裂缝。
若隐若现的黑线很快变得清晰,屋里的人尚且来不及反应,缝隙里透出玫红色的光。
关翎罩入碗里的残影顶多豆子大小,现在碗里的东西越来越沉,把两只合起的小碗塞满不说,马上要撑裂碗壁跑出来。
“你喂它吃了什么!”
关翎扭头向甄映雪咆哮。
“妹妹既然聪明,何不自己猜猜?”
甄映雪见她发火,掩饰不住的痛快,干脆舒服地向后靠上伊萨胸膛。
“留她无用,老大请动手。”
翎儿恭敬地告诉趴在甄映雪胸口的白胖子。
甄映雪不知那是什么蛊虫,见它又肥又大不免害怕。
“蛊虫除了其他毒虫,能吃的只有毒与尸体。你连这些事都不知道吗?”
关翎当然不知道。
桑格说他的虫子每天吃新鲜的花瓣。
实际上养在厨房的这段日子,老陈与伊萨一直喂它剩菜剩饭,没几天胖得瓶子快装不下了。
要说尸体的话,剩菜剩饭倒也算是尸体……
“毒大概不是为了让它生长,是为了遏制它生长。”
伊萨紧紧盯着翎儿手里的玉碗。
碗里的虫子不停涨大,仿佛在把周遭的空气吸进肚子……不,那不是空气……房间里有空气那样充斥每一角落的无形之物。
“它在吃那个魂魄!”
这只虫子用来拘束附有怪物的死魂,怎么反过来吞食它?
难道每天喂毒是为了防止它吞掉死魂?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关翎的理解,她想不出怪物要干什么。
不过肯定不是好事。
“去厨房烧了它。”
听到伊萨的提醒,关翎想起尾济说过,怪物未吐故纳新前一把灶火可以烧尽。
她二话不说往厨房跑。
无奈手里的碗下坠得更快。
她跨出两三步的时间,玉瓷小碗分量增加到千斤之重,关翎差点被小碗拖倒。
伊萨顾不得甄映雪,把她扔到一旁,奔去捞起翎儿,踉踉跄跄地退到屋门口。
瓷碗脱手而出,彻底裂开。
一条蜿蜒肥硕潮湿的玫红色影子,“啪嗒”一声落到地面。
说那是蛇,不如说是蚯蚓。
蛇首不见双眼,只有大张的嘴吐出红信。
全身上下没有蛇类光滑的皮肤,疙疙瘩瘩沾满玫红色的粘液,不停冒出泡沫。
那模样恶心得关翎说不出话。
七步断肠相比之下堪称天姿国色。
“哼。”
那怪物明明没有长眼,却好像能瞧见她的一举一动,见她厌恶之情溢于言表,闷笑一声,向她张嘴咬来。
伊萨挟起翎儿,赶忙躲到另一侧。
甄映雪用筷子拨掉了胸口的白虫子,打算补上一脚,结果它滚到了案几下。甄映雪回头想找木镯里的蛊虫帮忙,恰好见它扑向翎儿。
“杀了她,免得再多事端。”
她气急败坏地命令怪虫。
“说得对。杀了它,免得再多事端。”
翎儿与她英雄所见略同。
只不过想除掉的对象不一样。
他们之前无法向怪物下手,是苦于它依附在无形无状的死魂上。
现在它成了虫子的一部分,还有什么好客气?
“那东西的要害在哪里?”
伊萨甚至分不清那是蛇还是蚯蚓。
假如是蚯蚓,可没法儿一刀两断了事。
“反正怕火。”
关翎钻出伊萨的臂弯,绕向那瓶桃花酿。
屋子另一头,另外两个人打得难舍难分。
靳月夔豁出全力阻拦老陈,在寒冷的冬夜累得汗流浃背。
这两人没法儿阻拦她,也没法儿帮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