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翎万没想到跳下池塘救她的是红袖。
难怪宁则跟四皇子对她没什么该有的反应。
难道她故事的男主是……
她瞥了眼红袖。
那丫头正在帮她整理床边散乱的书本。
她的鼻头红红的。
“要不要御医替你看一下？你是不是着凉了？”
“小姐，太医给奴婢看过了，奴婢没事儿。这比你掉进王府池塘那次好多了。”
原来在太傅府经历过千锤百炼，难怪这丫头反应迅速，水性也不错。
说到王府池塘，红袖又想起皇上池里的鲤鱼。
“真奇怪。”
她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皇上池里的鱼，与老爷养的鱼好像。那条小乙，小姐你记不记得……”
她刚要说什么，宁则由外屋走了进来。
陈御医跟在他身后。
关翎回竹青馆后，已经有御医看过。
她没呛几口水，只是背上的伤口泡了水。
御医才替她换完药，怎么这会儿又来了？
她瞥了眼窗外。
那名建议她去御花园的宫女打她回竹青馆以后一直没见着。
宁则神不知鬼不觉地发落了兰夫人安插进来的眼线。
这不是他第一次调换人。
自皇上派他伺候皇后开始，竹青馆三不五时换人。
足见各方真的挺关注王慕晖这皇后。
“殿下忧思过度，脾胃不佳。皇上特命陈御医给殿下开几方调理身子的药。”
有钱有权真好啊。
自己做人不地道可以推说别人有病。
“我并无忧思。”
“可殿下说要搬离竹青馆……”
“我与皇上大婚已过一个月，按礼制不该继续住在龙霄宫。今日之事要不是夫人们看我碍眼，怎会无事生非？我留下讨人嫌干什么？”
“殿下年轻气盛。后宫嘛，争风吃醋不过是家常便饭。若没了这些哪儿像后宫？”
陈御医一边替皇后诊脉，一边笑呵呵地说。
这老爷子不似那些登场以后话不超过三句，一完成任务立刻离场，绝不制造任何分支剧情的角色。
每次给皇后看诊，话都特别多。
唯独皇后中了见血封喉毒药的开始几天，因病情紧张，陈御医来为她诊脉时一言不发。
这几日她病情逐渐缓解，老爷子话重新多起来。
听他话多话少，关翎能猜出自己大致病情如何。
“老爷子置身事外，风凉话说得轻松。每日御和殿前排队快排到月华殿了。那么大群人转着圈往我屋子里插人，时不时想在我面前证明自己跟皇上关系铁，我受得了吗？”
“所以殿下，不喜欢看皇上宠幸其他夫人？”
老太医对她抖了抖眉毛。
“皇上背着我宠幸谁都行。非要在我面前宠幸别人算怎么回事儿？就像御医家里有两条黄狗，背后下崽也就下了。天天追着你行苟且之事。御医看到它们烦能算是争风吃醋吗？”
“呃……”
陈御医与宁则全闭了嘴。
皇上之所以做事欠考虑，因为他自己也没弄明白自己要什么。
他的试探原是为了知晓皇后目地为何。
现在全成了试探皇后是不是在意他。
看到皇后不在意，他又不愿放弃。
非要得到令他心满意足的答案才行。
跟去庙里求神问卜的人，非要摇出自己想要的那支签一样。
结果是，皇上这种试探做得越多，皇后对皇上越敬而远之。
一件事人要看不到希望，打头上就不会为之努力。
所以骗子行骗得许个镜花水月的美景，那美景还得必须刚好是别人想要的。
皇上非反其道而行。
先是邹夫人，再是兰夫人，瞎显摆自己对其他夫人的宠幸，巧妙地让皇后忘记皇上为她做过多少事。
听皇后对皇上说的故事，似是对皇上为人彻底寒了心。
陈御医偷偷瞄了宁则一眼，示意这事儿他劝不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
陈御医劝不了的事，宁则也劝不了。
他也不想劝。
劝失败了是他无能，劝成功了龙心更加不悦。
“奴才会转告皇上。”
宁则是言出必行之人，陈御医一走，就去御和殿禀报了皇后的意思。
“她要搬出龙霄宫？”
皇上的反应跟他预料一样。
宏明有一点点开心，有一点点生气。
开心是因为皇后看到他对兰夫人态度亲昵终于有了反应。
她若对他没一丝一毫在意，为何会为了此事想要离开？
生气是因为皇后没有为此来讨好他，反而开口就是要离开龙霄宫。
别人不喜欢自己不知道做点事让别人喜欢吗？
两苑夫人天天在御和殿门口多努力，皇后难道没看到？
宁则看着皇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心里寻思刚刚不该放陈御医离开。
皇上比皇后更需要太医看看。
“陛下……”
“朕晚些亲自去跟皇后说这件事。”
*
宏明甩开两苑夫人，来到竹青馆的时候，已经明月当空。
皇后独自一人站在院中眺望头顶明月。
她穿着素白单衣，披着烟紫色的罩衫。
娇小纤细的身材，被月影折叠，宛如一道轻烟。
宏明命人不要通传，蹑手蹑脚走到她身后，仰头与她一起眺望那轮皎洁的月亮。
“九曲桥的桥栏是谁暗中弄坏的？”
少女并未回头。
“那原是为了暗算其他夫人，朕已做了处罚。”
宏明伸手顺她的脖颈，慢慢抚摸到她的嘴唇。
她的脖子有点凉，嘴唇也没有血色。
“听宁则说，你想离开竹青馆？”
“后宫之间尔虞我诈，妾身在此终日被人惦记，不得安宁。”
“搬离竹青馆不依然在后宫？”
关翎笑着钻出他的臂弯，点了点他的胸口。
“后宫的漩涡中心，不在任意宫殿，在这里。”
宏明握住了她的手。
“朕若告诉你，朕对后宫之人皆无真心，你可愿留下？”
靳妃尚未入宫，当然如此。
待她进宫以后，宏明可是巴不得点炮仗把宫里其他人轰走。
“皇上对后宫之人既无真心，又何必在意妾身留在何处？”
宏明把她拉近了一点儿。
“因为你很像朕认识的一个人，但你绝无可能是她。”
“看看。”
少女笑着拍了拍他的心口。
“皇上心里放着一个人。妾身既不能在漩涡中最平静的地方，就不能留在距离它最近的疾风口。”
“老实告诉朕。”
宏明的表情阴沉起来。
“你想离开龙霄宫，是为了远离后宫是非，还是为了你那位救命恩人，或是四皇弟？”
嗯？
皇上发现了她想选拔新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