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亥踏雨而来,迎面看向了飞掠而至的空衣,神情稍稍有变。
就算是被骨甲覆盖了全身,那等身形,那等印象,还是深深烙印在脑海中,并未忘却。
“空忆?”
一手撑伞,一手挥拳,猩红拳罡爆杀而至,震得周身血雨退散。
面对绝强一击,空衣也便是有心退却,也是不能,只因他的身后,就是洛一缘,于情于理,他都没有后退的可能。
双臂十字交叉,骨刺狰然暴起,守护在身前,空衣妄图以他血肉之躯,硬抗错亥的迎面一拳。
“轰!”
猩红色的拳罡四散开去,骨甲被震碎了三四成有余,空衣口喷鲜血,仓皇自空中落下,狼狈不堪。
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终究还是有些大了,空衣刚刚回归血帅之境没多久,即便接连吞吃了虚凌与半个羊卯,能否与辟烟交手都还是未知之数,更遑论正面抗衡错亥这等有望踏足血王之境的绝顶强者。
血能流淌全身,破碎的骨甲化作碎屑落下,空衣的外部很快就再度覆盖了一层崭新的防护,强行稳住身形,依旧坚守阵地。
“空忆已死,你,不是空衣。”
错亥有些失望得摇了摇头,语气当中,有多了几分不可察觉的轻蔑。
血帅空忆,那是血域千多年前最为杰出的后起之秀,声望直追错亥,两人也算得上竞争对手,一时瑜亮,惺惺相惜。
可惜空忆早就死在元域外来者的手底下,蜕生化凡,不知去往何处,时至今日,错亥也是引以为憾。
“对,我不是空忆,我是空衣!”
“不论你是何人,休想再越雷池半步!”
残缺的记忆中,对于错亥的画面几乎都被抹去,看不到半点相关的片段,空衣也不知晓眼前的究竟是什么人。
空衣唯一知道,也确认的,就是他决不能让敌人轻易靠近,影响了洛一缘回归的计划。
血能再度暴起,空衣的体型骤然间壮大了三四倍,咆哮着向着即将迈过血雨范围的错亥冲来。
眼神当中的失望越发的浓郁,错亥只是轻轻挥动了一下左手,自两旁抱合的血爪便当即溃散,化作原始的血能飘零飘落。
“滚吧,叛徒,还不配与我交手。”
一股雄浑的气息迎面而来,狠狠重压在空衣门户大开的胸膛上,将其整个人从空中击落,犹如断线风筝,鲜血狂洒,惨不忍睹。
护卫周身的骨甲几乎尽数碎裂,过分的差距让一切防御都成了纸糊的笑话,完全起不到半点的作用。
自血雨中踏步而出,举着油纸伞的右手微微旋转,将伞边的残存的血渍尽数甩开,错亥并未收起油纸伞,反倒居高临下,看着血池周遭的情况。
“一个叛徒,三个外来者,以及……一道残缺不全的灵魂?”
错亥都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区区几号人,就将血王都城给搅和得天翻地覆,未免也太过离谱了一些。
残缺的灵魂不足为惧,叛徒不堪一击,两个外来者在错亥的感知下,也就血将左右的能量反应,更是可以完全忽略。
唯一值得注意的,怕是也就站在血池中央,呼风唤雨的那个家伙。
血水成雾,几乎将洛一缘的身形给包裹了起来,让错亥看得不那么真切,不过此人显露出的非凡手段,倒是值得小心一些。
“既然如此,就拿你们祭旗吧!”
错亥就不相信,将所有的外来者都拿下,洛一缘还会继续对着血池胡作非为,他的第一目标,便是丁影、瓦伦丁两个实力稍弱的小子。
油纸伞的伞尖冒起轻微的红光,错亥将之缓缓举起,对准了远方的两人,杀意溢于言表。
死亡的宣告来袭,不论是瓦伦丁还是丁影皆是感觉到不妙,圣光剑与风雨剑齐齐握在手中,各自将功力推至最高峰,妄求能够多坚持一会儿。
疆生界不同于漠尘界,任何一个敌人,对他们来说,都很可能是目前豁尽一切都无法战胜的对手。
错亥正要狠下杀手之际,眼前却突然一花,熟悉的面庞又在眼前出现,倒是让他稍稍有些分神。
就是这一错愕的功夫,油纸伞已被十根手指死死扣住,锋利的骨刺纵横交错,不让其在动弹分毫。
“空忆,我念在旧情,放你一条生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纠缠,不知死活,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诚然,这张显露在外的脸庞,与记忆当中的空忆起码有七八分的相似之处,但不是,终归不是。
曾经的空忆,绝不可能孱弱到连错亥的一招也接不住。
油纸伞完全无视紧扣的十根手指,将封锁交错的骨刺全部折断,伞尖更是毫无保留,直接捅入了空衣的胸膛。
大量的鲜血飞溅而出,就连骨刺骨甲都难以抵挡分毫,更别提相对孱弱的血肉之躯了。
“空衣!”
下方的丁影一声大叫,提剑就要冲上前来,却被瓦伦丁死死地按着。
虽然不怎么看得惯空衣的所作所为与行事风格,但无论如何,空衣都是自己这一方的人。
难不成,又要看到有人为自己而死,死在自己面前么?
天雷神爪孙明孙前辈殒命的画面历历在目,自那一刻开始,丁影就在心里暗暗发誓,绝不会在让一人,为了自己白白枉送性命。
听到了丁影那情真意切的叫唤,空衣那惨痛的表情反倒多了几分释然,继而演变作彻底的决绝。
十根手指再度用力,连血肉都炸得干干净净,白骨紧紧扣住油纸伞的边缘,发出“咯咯”的声响。
“我为空衣,不再是空忆!”
“想伤少主,就先过了我这一关!”
撕心裂肺的咆哮声,在错亥轻蔑的冷笑中凝固,随着右手狠狠一推,伞尖当即没入了空衣的胸膛,自后背刺出。
“噗!”
大量的鲜血自嘴里喷吐,空衣狂笑着,身上长出了无数骨刺,强行再将油纸伞的去势钳制住,令其无法动弹分毫。
“你要死,我便成全你!”
几番被阻,错亥也是动了首次动了真怒,血能运转之下,油纸伞极速旋转了起来,妄图将伞骨撑开,彻底把空衣撑成血沫。
血能流转,正要进入油纸伞的刹那,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不知何时已扣住了错亥手腕的边缘,阻绝了血能的传递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