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疯似狂的血将空衣,在感应到血心种子的一刹那,就重新回到了平静。
洛一缘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赌上一赌,还真的是赌对了。
“说出你知道的一切,不然的话,后果 如何,我想你应该清楚。”
紧紧掐住空衣脖子的五根手指稍稍松了一松,已算是给了他一个喘息的机会。
倘若对方还是不识抬举,执意要喊打喊杀,并将这种愚蠢的行为真的付诸于行动,那么洛一缘也会毫不留情地直接用力,将其当场扼杀。
“呵,呵呵呵……”
稍稍松了一口气,空衣抬起头来,神色复杂地盯着洛一缘,冷笑道:“无耻而卑微的叛徒,为何还要回到故土?”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再一次,再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我等么?”
洛一缘听的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空衣口中的“叛徒”、“故土”、“再次”到底说的是什么东西。
“把话讲清楚一些,别神神叨叨的。”
“血将空衣,对么,你应该明白,以你的实力,是不可能从我手里逃脱的。”
收回手掌,将真气网罗缩小到方圆区区几丈的宽度,洛一缘干脆从须弥戒当中搬出了两把椅子,示意空衣坐下来慢慢说。
生死不在自己的掌握当中,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最是难受不过。
自弱小而无意识的血色生物慢慢成长至今,作为血将的空衣,反倒多了一种低等血色生物所不应该拥有的情感,怕死。
那些毫无意识可言的血色生物,是真的可以做到舍生忘死,只要能够得到足够的血光,便可以不断蜕生,慢慢成长。
犹豫再三,空衣还是听从了洛一缘的建议,缓缓坐在石凳之上。
“很好,你若是早早地听话,我们之间的沟通,也就流畅多了,用不着玩这么多花样,不是么?”
满意地点了点头,洛一缘挥了挥手,须弥戒微光闪烁,又变出了一张桌子,连同一桌还算不错的酒菜。
这些菜肴都是冷盘,这才得以在须弥戒中长久的保存,经由觅香楼的杨大厨出品,味道绝对有保证。
精美的冷盘小菜才刚刚出现在桌上没有多久,就以肉眼可见的方式迅速腐烂,而后很快地消亡、瓦解,变作一盘盘乌漆嘛黑的东西。
都不用去试着品尝一下,光是闻一闻,就完全没了食欲,甚至还有一种令人作呕的反胃感。
好在觅陈香的味道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洛一缘也不吝啬,直接抛了一个酒袋给空衣。
“能否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食物在这里,会变成这个样子?”
想要撬开一个人的嘴,光是动用武力,并不够,有的时候,从一些适合的角度旁敲侧击,或许有妙用。
这一点,还是洛一缘从言王府的副总管孙休那儿学来的,正好试着用上一用。
“叛……”
叛徒两个字刚刚到嘴边,看到洛一缘那慢慢捏紧了的拳头,就被空衣给咽了回去。
上下打量了洛一缘一阵,空衣终于还是开口说道:“你……真的是从元域来的?”
“不,这不可能,进入元域的裂缝通道,早就被打得支离破碎,不可能还有人能来往的。”
一说出口,空衣很快便进行了自我否定,超出认知范围的事情,他无法理解,也难以理解。
“怎么说呢,我的确是元域的人,但我却是借道从玄域的入口过来,那一处的入口,在玄域中,被称之为令天狱。”
洛一缘有些无奈,这些东西解释起来比较复杂,相较于自己的情况,他更希望空衣能够多说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玄域?”
空衣有些疑惑,这个名字,他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难道说,是那群时不时跑来送人头的口粮所在的地界?”
“还好你现在面对的是我,若你面对的是玄域中的强者,就凭你这句话,或许一下就把你给斩了。”
看空衣口气大得出奇,洛一缘也没好气地说道。
不过空衣的说法,倒也有些道理。
玄域以令天狱的入口进入此地,除了最开始的那几次之外,绝大部分的时候都作为年轻一辈弟子的历练之用。
不满五十岁的玄修,实力再怎么厉害,也有个限度,顶破了天也就与空衣相差不大,绝大部分都还只能与普通血卒一块儿玩你来我往的过家家。
“血域之中,没有吃食,感到饥饿了,就去找寻带有生之气息的生命,吞吃其血肉,自然可以缓解那种不适的感觉。”
“同类相残,吸收血能也可以做到一点点,但只能缓解,而且效果很差,是以哪怕是低等血色生物,也不会随随便便同类相残,除非真的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
若有深意地看了洛一缘的身躯一眼,空衣的脸上,明显有着饥渴与贪婪的表情,那是一种对于食物的口欲和向往。
血心种子的力量,并没有就此散去,感受到近乎于同类的力量,空衣的情绪,一下子消散了八九成,又可算是恢复如常。
“原来如此,那你们自己,没有办法种植、捕猎么?”
“你的实力,在这血域当中,应当也不算弱了吧,难道还不能够达到供需平衡,自给自足么?”
元域武者,到了俗世所说的超一流之境,便能够勉强达到自给自足的状态,真气自生,无需刻意运功也可以做到。
有了真气缓缓游走,哪怕数日乃至于数十日不吃不喝,都能够勉强坚持下去,当然时间若是再久,仅仅只是真气自生,还是尚有不足。
至于玄域,则非得到了玄气第七重生生境方可达到此等境地,第六重的纳川境开辟玄海,储备固然是极大,但恢复的速度却慢得可以,非得通过运功缓缓补充不可。
血将空衣的实力,远胜于纳川境,自给自足,应当不算是什么太难的事情才对。
“可能就是因为诞生的这方世界对于我们的束缚,别说是我,哪怕血王之尊,也无法做到,血肉,便是我们力量的来源。”
“至于什么种植、捕猎就更是无稽之谈,血域的土壤根本不可能种植出任何可供下咽的东西。”
“捕猎,刚刚我便说了,血域当中的所有生灵,皆是血色生物,捕猎,与同类相残有何区别?”
自嘲似的惨笑,空衣打开酒袋,咕咚咕咚地连着灌了好几口下去,前所未有的辛辣感觉,差点没被呛得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