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深沉,天穹之上星星点点再度显现,犹如诸天神明,俯瞰大地。
星辰当空,并无阴云,不然连绵细雨,就算是连夜赶路,都会颇有不便。
两匹骏马奔行在官道之上,马蹄声踏得飞快,两旁景象不断向后方掠过。
紫元庄财大气粗,两匹骏马都是上好的乌骓,区区三百里的路,根本用不了这么久的时间。
只是一来多拖着如同烂泥一样的黑木使,难免增加负重;二来烟雨姑娘手无缚鸡之力,每过一段时间,都需要歇息一阵。
时而前行,时而歇脚,难免耽搁了行程。
距离言元城只剩下不到几里的路,换做他人,估计就算赶到了言元城,也难以踏进城门半步。
言元城不似京师天元城,还有宵禁这种新出台的政策,但夜间城门的把控也要严格许多,避免多生祸端。
有紫元庄二当家的身份在,城门关隘当然不成问题。
见到目光所及之处渐渐出现微弱的火光,金策的心里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紧张了许久的心思总算可以落下。
“金二当家,想不到骑马还真是累啊,回去之后,你们紫元庄可得多照拂一下我们莺燕楼的生意,别让妾身痴心错付哟!”
喘着气的烟雨姑娘发丝都有些凌乱,多少有些不复先前风情万种的美感。
路途匆匆,仪容这种东西,哪里还能兼顾得了?
就算烟雨姑娘平日里再怎么爱漂亮,也不得不将就将就,体会一下风尘仆仆的感觉。
“烟雨姑娘大可放心,金某在整个紫元庄或许算不上什么,不过在言元城的紫元庄分庄还是能够说得上话的。”
“就要到了,再坚持一下!”
区区三百里路,对于金策这样的老江湖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别说是喘口气,就连一丝丝的疲倦都未曾拥有。
怎么说也是江湖上薄有威名的老牌一流高手,虽然还未曾达到真气自生之境,却也相差不远了。
追着月色奔行,未免有些枯燥乏味,好在还有美人相伴在侧,总算还是多少有点点宽慰。
高挂于天穹之上的残月突然之间显得有些黯淡,本是温柔如水的月光不再如先前那样轻轻照拂在身上。
多年江湖的经验,让一缕不安悬上心头。
金策来不及多想,一声大喝,疯狂地勒住了缰绳。
座下马儿的一对前蹄高高抬起,险之又险地避过从天而降地一道月白色光束。
光束没入地下,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来。
金策算是勉强逃过一劫,一旁的烟雨姑娘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丝毫不懂武艺的她,就连及时拉紧缰绳都没能来得及做到,周遭数十道细如牛毛的星光闪烁,将烟雨身下的马儿直接射成了筛子。
数十个血洞同时绽放出鲜艳的血花,好好的一匹乌骓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烈无比的哀嚎,后背高高扬起,将烟雨姑娘抛飞了出去。
“啊!”
剧烈的颠簸与疼痛,让烟雨姑娘再也难以承受,发出低低的哭嚎声。
重重摔在地上的烟雨姑娘连续翻滚了好几个圈,手肘、脚踝处皆是擦伤,好歹还是保住了一条小命。
“好快的应变能力,竟然被他给躲过了?”
“果然是黑木使,哼,速速交出黑木使,否则,杀无赦!”
两道消瘦的身影从天而降,看衣着打扮,与黑木使极为相似,只是脸上的面具又有所不同。
两人的身份,几乎是呼之欲出,乃是与黑木使齐名的魔教十六使者中的两位。
如非顾忌到生死不知的黑木使,两人早就抢先一步,将金策碎尸万段了,哪里还用得着多费口舌来交涉?
如今黑木使就被束缚在马背上,距离金策只有一步之遥,两人这才投鼠忌器,不敢胡乱动手。
“烟雨姑娘,没什么事吧?”
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金策已是大致猜到两人的身份,更加不敢妄动。
感觉到后方传来微微的哭泣声,金策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目光凝重地望着眼前的两人,同样不敢随便乱来。
“岂有此理,若是洛先生还在,要对付你们区区两个使者,一根手指都嫌多!”
“偏偏只差一点点的距离,就可以回去交差……”
心里暗暗发恨,金策表面上还得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免得被两人太快看出破绽来。
先前对付一个黑木使,都有一种捉襟见肘,难以为继的感觉,如今一口气同时面对两个,如何不让金策心中慌乱?
眼见两人偷袭并未得手之后,就不再靠近,金策也明白对方的担忧,一只手作手刀状,向后按压在黑木使的脖颈位置,严阵以待。
“两位不知道是魔教十六使者中的哪两位,既然有缘得见,不妨报上一个名号,也好让我金某人当一个明白鬼!”
知道事情难以善了,金策也只能强忍慌乱,先行拖延一番时间再说。
“敢伤我们圣教中人,就算你是紫元庄的人,也别想活着!”
魔教中人行事速来毫无顾忌,根本不管你有什么后台之类的,该杀就杀。
如果不是担心损失了黑木使,以至于阵法不齐,难以发挥出最大威力会遭到少主的责罚,两人才不会管黑木使的死活,一并杀了便是。
“是么?”
金策冷笑出声,两人的打算,怎么可能瞒得过老江湖的他?
“有本事,你们就动手,看看是你们杀了金某速度快,还是金某斩下你们同伴的狗头更快!”
说着,金策刻意抬起了胳膊,在黑木使的脖子上比划了几下。
当面叫嚣,着实把两位使者给气得够呛,可同伴在对方的手上,他们两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两人的实力与黑木使在伯仲之间,难分高下。
两人若是联手,想要击杀金策,或许都用不着几十招就可以轻松拿下。
奈何两人只要稍稍有所动作,金策便会手起刀落,轻而易举将黑木使的头一刀两断。
“你!”
两位使者气急,一时之间又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够暂时僵持着,谁都奈何不了谁。
巧妙的平衡暂且形成,彼此之间相互牵制,奈何这样的稳定,注定不会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