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微微一愣,他孤身一人亲自踏足元域疆土,历来都是他找茬上门,还是第一次被人给找上门。
佩剑握于手中,这是阁主成名之前的贴身兵刃,算不得真的什么神兵利器,比之令天剑当然远远不如,但却尤为趁手。
剑名止戈,剑身轻盈流光,承载了阁主昔日所念所想,可惜随着时光的推移,随着阁主真正登上阁主之位,止戈也被束之高阁,就如同阁主自己的名字一样。
“好,元域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的的确确是一个好对手,希望不要让本座失望!”
剑光流转,在空中划过数道湛蓝色的长虹,化作明晃晃的令天剑虚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直刺怨所在的位置。
剑影触及,怨只是微微抬起手来,长剑甚至未曾出鞘,仅仅凌空虚点数下,刚好点在剑影最虚弱的位置。
那凌厉无匹的令天剑影,竟然就此裂开,碎了一地,化作纯粹的玄气飘散开去。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怨才露了一点点手段,就让阁主明白了,这位元帮帮主的实力,绝对对得起他那世人皆知的名声。
试探一击不成,阁主也并不会傻到坐等对方还击,而是凌空跃起,无数玄气在他周身环绕,凝聚,渐渐形成一把擎天巨剑。
这一幕,倒是像极了在剑宗剑芦外的场景,只不过对手却换了一个人而已。
擎天巨剑携无上威能,径直砸下,一路沿途所过之处,空间处处显出裂纹,显然是有些无法承受住这股可怕的力量,即将濒临崩溃。
“华而不实。”
怨的嘴里,轻轻吐出了四个简单的字。
左手负于身后,面对如此可怕的一击,他竟然还要让出一只手臂来。
更可怕的是,他的剑鞘,到现在,还停留在剑身上,并未离开。
毫无表情的怨脚尖轻点,剑身微微晃动,在空中形成一道又一道的剑影。
剑身每过一处,后方的剑影便凝实一分,剑身以螺旋之势态向上,进而汇聚于一点。
与此同时,所有剑影,齐齐发力,剑影所指一端,正是阁主擎天巨剑剑尖之处。
这一点,正是擎天巨剑最强的地方,但同样也是它最脆弱的地方。
以尖对尖,以剑斗剑!
这周遭空间,终于经受不住两位顶级高手的对轰,直接炸裂了开来,爆裂的虚空乱流四处席卷,湮灭沿途的一切事物。
螺旋剑势继续上行,将擎天巨剑直接冲得彻底溃散,而后直上云霄,将整片云层尽数轰散。
也不知道,那天穹会否给它轰出一个洞来。
“玄域剑法,令人失望。”
收回佩剑,怨摇了摇头,就打算直接离开。
“你们的剑法,也许根本就不配被称为剑法。”
没走出几步路,怨还是停下了脚步,说了这样一番话。
“令剑阁或许强大,但你们强大的,是你们的力量,而非你们的剑法,你们的剑,你们的信念。”
“你们是强大的玄修,却不是强大的剑客。”
说罢,怨没有再停留,也没有打算透露与令天剑有关的任何消息,根本不理会阁主有什么想说的,一步一步,如同凡俗之人一样,缓缓离去。
落日已尽,最后一点点余晖,将怨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直到黑夜来临。
没有了外力的侵蚀,破碎的虚空渐渐闭合,曾经躁动一时的空间乱流也渐渐消退。
阁主,或者说止司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长剑止戈,许久许久,都没有说出些什么来。
自从他独自一人离开令剑阁,踏足元域的疆土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战斗只有两场。
抛开太元湖湖上的剑气不算,两场战斗,均以失败告终,还都是败得如此迅速,败得如此惨烈。
败给剑宗,阁主尚且可以自我安慰,觉得对方乃是元域剑道第一大宗师,自己便是输了,也输得不冤。
但一败再败,却让阁主不由得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乃至于对整个玄域的剑法修行方式产生了怀疑。
难道,自己一直以来所苦苦追求,苦苦修行的东西,都是错的么?
“你们强大的,是你们的力量,而非你们的剑法。”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在阁主的耳旁不断地回响,回响,重复,重复。
听得久了,他发现,似乎这句话说的很对,自己就连想要找一个点进行反驳都找不到。
“以往有令天剑的存在,过于强大的剑玄之力加持之下,本座甚至不需要去思考该如何出剑,只要能够攻击到对方,就能够将对方摧枯拉朽一般轻易斩杀。”
“如今,令天剑不复存在,绝对无敌的强横力量也不复存在,那本座还能依靠什么?”
“我令剑阁修炼的宗旨,一向都是以绝强的力量号令万剑,仅仅掌控力量,真的错了么?”
迷惘,困惑,不解,种种情绪,包裹着如今的阁主。
他在思考的,不仅仅是自己前进的方向,更是整个令剑阁今后该走的路。
“倘若令天剑在手,本座真的能够凭借着绝对强横的力量,胜过剑宗宗主,胜过元帮帮主怨么?”
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阁主的脑海中忍不住再度浮现出两位剑神出招时的画面。
一次,两次,三次……
阁主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模拟了无数次手持令天剑与两人交手的场景,但结果,无一例外。
就算是有令天剑在手,那个败者,始终还是他。
充其量,令天剑这等绝世神物,能让他输得不至于太过难堪,不至于太过狼狈。
“为什么,为什么剑宗与元帮帮主没有令天剑这样的绝世神物,却依然能有如此威力?”
“差的,到底是什么呢?”
阁主没有注意到,他手中的止戈,正微微地颤动着,似乎是在用实际行动,向他诉说着什么。
日月交替,地转星移。
天色渐渐明亮,阁主却还沉浸在思索之中,无法自拔。
周遭行人开始增多,不少来往的人都会留意打量一眼,这个站在官道上,一言不发的木讷男子,而后匆匆赶路。
没有谁,会在乎生命之中一个无关痛痒的过客。
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