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鸠心怀鬼胎,本就不愿在此刻发难,只想着尽快把事情了解,方能回到京师,继续部署他的计划。
至于什么杀往天海关,找夺去他妻子性命的魔刀报仇,这点,在大业未成之前,他是想都不敢多想。
魔刀的可怕,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怖。
很多时候,仇鸠甚至觉得太渊阁在颁布十强神话榜与三十六天虚榜的时候,出了差错。
北狄魔刀,这么可怕的一个人物,竟然还无法在十强神话当中夺得一尊席位,着实有些离谱。
为此,就算心里也禁不住会多想,会疑惑,但仇鸠还是不愿意表露出来。
谁又敢保证,横飞鹰方才的所作所为,不是故意试探,这一系列不对劲的感觉,不是他们与圣上所布下,专门针对自己的阴谋?
仇鸠不敢赌,也赌不起。
天元皇朝就算如今衰败没落到前所未见的地步,也不是他一个大将军可以轻易撼动的。
没有万全的准备之下,贸然发难,属实不智。
两位领军大将彼此之间看不对眼,下属之间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沟通,浩浩荡荡的两支大队,就一路向着北方不断前进着。
能够被天元皇朝最顶尖的两位将军纳为亲兵,这两营合计一万人马,绝不可能是什么平庸之辈,多多少少都有点功夫底子,身强体健,连夜赶路不在话下。
但从京师天元城奔赴天海关,路途实在太过遥远,单凭两条腿,就算连夜奔波,也耗时颇久。
何况这些士兵比之普通人的确强上不少,但和江湖上那些顶尖高手根本没有可比性,无日无夜连续赶了三四天的路,都已疲惫不堪,无以为继。
“大将军,不能再继续了,我们几个真气自生,源源不绝,倒是可以撑下去,但是下面的人实在是不行了,还是休息一夜,再作前行吧!”
几个亲信从白天开始就一直在苦苦劝说着主子仇鸠,再这么下去,他们这一营的人怕是都要直接累死在半路上了。
三天三夜没有合眼,除了简单地喝了些清水之外,连干粮都没什么机会嚼上一口。
眼下,已经有许许多多的士兵精气神涣散,双目时而闭阖,时而强打起精神撑开,就靠着一股子劲儿,勉强挪动脚步,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不单单是仇鸠的队伍这样,横飞鹰那一边,同样好不了多少。
这副样子,倘若继续下去,怕是连一小半的路都没有走到,两边就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更遑论支援天海关了。
“岂有此理,什么狗屁圣上口谕,要本将军带着他们赶路,就不能兵分两路么?哼,当今圣上的脑子,怕是越来越糊涂了!”
仇鸠回头看了看一片哀嚎的士兵,忿忿不平地嘀咕了两句。
“大将军,谨言慎行,需防隔墙有耳。”
亲信伸手指了指横飞鹰的方向,意有所指。
“哼,本将军岂会怕他黄口小儿?”
仇鸠连看都不曾看一眼,一勒缰绳,大声喝道:“全军就近扎营,休整一日,明日日出再行出发!”
在真气的灌注下,巨大的声音一下子响遍整个平原,令得所有士兵都心头一震,突然就来了精神。
他们的心里也是颇有怨言,就算赶路,也不是这么一个赶法啊。
对此,横飞鹰也是颇为无奈,如今赶也不是,回也不是,只能与仇鸠一样,下令原地扎营,休息一夜。
天色,渐渐变暗。
深秋入冬,夜风本就相当冷厉,此地又偏于北方,寒风阵阵刺骨,冻得不少士兵手脚通红。
篝火升起,喧嚣的声音,也慢慢消沉下去。
“大将军,其实,横将军所说的,的确有点道理,这次的行动,的确太过蹊跷。”
营帐之内,先前提议的那个亲信虎洲,乃是虎啸军的千夫长,大着胆子进言一番。
“这样下去,我们的确进退两难,如果去得迟了,到时候一顶延误军机的帽子扣上来,我们照样比较被动,但如果拼命赶路,怕是虎啸军都会累死在半路上。”
虎洲虽然仅仅只是千夫长,但素有智谋,也颇得仇鸠的信任。
“所以,你的建议是什么?”
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仇鸠心里的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就算虎洲没有提出这一点,仇鸠的心里,也开始谋算后路。
他总觉得,此事的古怪,不止一处,而是处处都透露着诡异的味道。
甚至于,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了下来,非但是他,就连横飞鹰被罩了进去,身陷局中。
最让仇鸠无法想明白的,是横飞鹰与其师父鹰王,明明都是最忠君爱国的一派人,按照常理,不应落得如此下场才是。
见仇鸠的声线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虎洲吞了吞口水,才大着胆子继续说道:“属下建议,大将军可以与横将军去沟通一下,只要两位当朝大将军能够暂且连成一线,那么就算上头真的怪罪下来,或者有什么过失之处,也绝对不敢随随便便处理才是。”
“以朝廷如今的状况,绝对不可能一下子得罪两位大将军才是。”
仇鸠缓缓睁开双目,震慑出两道精光,这一番话,让他心里微微有所触动。
也是因为习惯性的原因,才让他一直都刻意蔑视与疏远横飞鹰,其实说起来破局之法,倒也并不算太难。
不管那一张藏在幕后,可能随时笼罩下来的大网之中,究竟有什么样的阴谋,只要两位天虚榜传说的大将军能够连成一线,朝廷上下,也没什么人能够随随便便给他们扣帽子。
就算是当今圣上,想要动他们两位,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手中,到底有没有足够的本钱!
“好,若是此次能够无恙,虎洲你当记一功,去安排一下,本将军等下就去见见横飞鹰那小兔崽子!”
从椅子上站起,仇鸠一步一步,慢慢走出营帐当中,看着天空逐渐浓密的乌黑云层,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那丝不妙感觉,却并没有消退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