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公主的人正是端妃,此时,她就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飞速回头往后看去,结果便与曹琴默来了个四目相对……
遥遥一见,对方比在宫中时都要好上许多,看起来这甘露寺倒真是个温养身心的好地方。
殿中,皇后进香完成,一众的嫔妃站在她的身后,只等那主事的主持开口。
“请华贵妃娘娘,端妃娘娘,淑妃娘娘,敬嫔娘娘,祺嫔娘娘,丽嫔娘娘进香!”
皇后是头香,接下来的一批队便是皇后之下,嫔位之上的前来进香。
端妃深深看了曹琴默一眼,随后便将怀中抱着的温宜交给了身后的安陵容。
她知道这次来甘露寺,便一定会遇见曹琴默,皇后都与她说过的,同时这也是皇上的意思……虽然后者已经没有了回宫的可能,可温宜毕竟是她的女儿。
这样久不相见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折磨,如今不过是让她见上一面,端妃倒也是能够理解的。
只是能够理解归能够理解,她这一生都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自从抚养了温宜后,便将对方当成了是自己亲生的骨肉。
如今,曹琴默的出现便一直提醒着端妃,她才是温宜的生身母亲!
长久以来精神上的慰藉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让端妃的心中产生了浓浓的窘迫。
待等她们这一批队的妃嫔进完香之后,余下的贵人答应便也走上了前去,已经完事的众人退至殿外,站到了皇后的身侧。
此时皇后也已经看见了曹琴默。
自从生下来了弘昭之后,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比往日都要柔软许多,如今最是看不得这母亲与子女分离的场面。
安陵容这时正看着温宜,颇有种“我车停你这儿,你帮我看一下哦”的小心翼翼感,生怕公主摔了碰了,对远处曹琴默的注视倒是丝毫没有感觉。
端妃出来后便将公主带回了身边,只是还没等她回到队中站稳身子,便听皇后对她说道:“你且去看看她吧,说到底也终究是她成全了你。”
她自然知道皇后口中的“你”指的究竟是谁。
端妃闻言,答应了一声,随后身边便有一个僧尼将她往旁边引去。
曹琴默见到此景,转身便往自己的住处赶去……
既然是帝后二人早就有了的主意,那么这安排便也是早早就备下了的,曹琴默从她们还没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将要发生的事情。
原本约定好的是让端妃带着公主去看望的,可终究是对方没有忍住,想要早一点见到女儿的念头烧着心,因此便来了。
曹琴默如今是与所有的僧尼同住的,只不过却有一个独立的房间,里面的家具摆设都比较的齐全,最为惹眼的便是那一整个墙面的经书。
端妃来到的时候,曹琴默便已经回到了住所,此时正站在门口等候着她们二人。
一见到公主,对方眼中的泪水便夺眶而出,连先向端妃行礼都忘记了,冲上来便抱住了温宜。
后者虽然还不是很记事,但是却分明认得对方,端妃养她才不过一年左右,曹琴默如今的打扮虽然不同,可那张脸却是认得的,因此对方猛然间抱住自己的时候,温宜便也没有惊慌。
只是印象中熟悉的气味没有出现,曹琴默的身上又多了一丝檀香的味道。
温宜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小小的脑瓜也分不清,自己究竟该叫她什么,还是端妃在一旁提醒道:“温宜,快,快叫母亲!”
按照皇室的规矩来说,要叫也是应该叫额娘的,可是如今曹琴默被废出宫,又是出身汉族,便也就随着汉人的规矩来。
这样,温宜日后便喊她“母亲”,喊自己“额娘”,在称呼上倒也不会冲突了。
“母亲……”
温宜的小心翼翼地呼唤着眼前的女人,曹琴默闻言泪水再一次地夺眶而出,她看着端妃,感激道:“多谢端妃娘娘……”
说完,她又看向了怀中的女儿,见对方没有哭也没有笑,只眨着一双乌圆的眼睛看着自己,便赶忙将两人往里面引。
端妃进屋后,便被热情地招呼到了桌边坐下。
她细细地打量着屋中的摆设。
曹氏虽然是废妃出宫,但是却并不是僧尼,乃是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这屋中的摆设也没有太寡淡了。
一处墙边还有一个木质的梳妆台,其上倒是没有什么宝石珠子,可是一些素雅的木钗绒花却是有的,只是不多而已。
她又看了看那面书墙,好奇地说道:“妹妹如今爱看佛经么?”
温宜被两人夹在中间,被她们一人搂抱一边,曹琴默闻言便扭头说道:“说起来,在宫中的时候妾身不过是在夹缝中生存,娘娘您也是知道年嫔的,妾身当时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终究也是沾染到了一些罪孽。”
“佛寺古刹最为静心,再加上平日里思念温宜辛苦,便多看了一些,总归也是打发日子罢了。”
曹琴默之所以能说出“佛寺古刹最为静心”的话,还是因为周芹的吩咐,平日里寺中的人对她也颇为礼让,即便是静白那样的刺头也不敢轻易招惹,平日里看不惯了,便也不过是在背后嚼嚼舌根而已。
“这样便是很好了。”
端妃由衷地感叹了一句,倒是还有些羡慕对方如今的生活,虽然不能穿锦衣华服,在吃食上也多有简陋,可是却没有宫中那勾心斗角的争斗。
今日是你明日是她,人人被害人人害人,所有受害者和凶手全都打乱,然后随机重组,每个人在每一场戏中都有着不一样的角色……
这样的日子,即便是避世多年的她,也仍旧无法彻底逃出。
夹在中间的温宜公主一左一右地看了看自己的两位母亲,伸出手就想去够端妃面前的茶盏来。
曹琴默见状,连忙从桌子中央,那另外三个倒扣在一起的杯子中重新拿起一个,然后拎起茶壶将其注满,温和地送到对方的面前道。
“温宜,是想喝些茶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