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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本身是有点学历的在,不过文化不多,也就小学五年级的文化。

后来进厂了,爸爸逮了只老母鸡又给了十块钱工资,找了一个老师私下给妈妈补知识,不补课不行呀,专业知识不够,被人天天说酸话日子也难过。

如果爸爸那时候没找老师私下给妈妈补课,两人吵吵闹闹过几年也许会好,也许会吵一辈子说不准,人生是没有‘如果’两个后悔字的。

因为一直跟补课老师接触上学,老师的谈吐开阔风趣,让妈妈的心起了涟漪,对比爸爸的老实木讷,人看人厌狗看狗烦的,那老师简直就是天上神仙般的人物。

喜欢了就要在一起,几年的好日子过下来,已经让妈妈没了以前的畏懦,她整天嚷嚷着要离婚,说婚姻自由平等,她嫁给爸爸都是被迫的。

爸爸每每听了都是沉默不说话,这更招妈妈的烦了,直到有一日,酒厂风风火火的来了一群大妈,她们一脸的凶神恶煞。

跟人打听到哪个是妈妈后,窜上去薅住妈妈的头发,先劈头盖脸的一顿打,有人打有人哭,还有人有节奏的大声吆喝唱,嘴里道;

“都是来瞧瞧这不要脸的女人,破鞋,自己有孩子有丈夫的,还借着上课的名义勾搭别人的丈夫……”反正什么难听骂什么,骂的不过瘾不够泄愤,还上去扯她的衣服打。

酒厂里很多人围着看热闹,没有一个人上去拉架,那时候出轨的风气是人人喊打,更有年龄大些的妇人对妈妈吐口水,骂她是破鞋都侮辱了鞋。

后来不知道谁好心通知了爸爸,他带着衣服来厂里带走了妈妈,不过一天的功夫,整个镇上都传遍了妈妈的事,而那个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爷爷奶奶哭喊着跪下求爸爸离婚,爸爸夜里抱着她默默的不说话,第三日清晨悄悄的进了城市区。

倾尽了所有积蓄,买了人家不要的土房子,回来告诉爷爷奶奶我们一家要搬走了。

爷奶哭的嗓子都哑了,说爸爸没志气,活该被人骑头绿,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媳妇,娘老子也不要了,爸爸听了脑袋垂的恨不得钻进地洞里,但始终没松口离婚和不搬家。

我们搬走的时候,爷爷生气没来送,奶奶倒是来了,她没跟爸妈说话,反而拉着唯一的孙女哭。

把一个布包塞进孙女的口袋里,让到新家了拿给爸爸,到了新家拿出来看才知道,那是爷奶一辈子的养老钱,爸爸见了,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悲恸大哭不已。

后来长大了问爸爸,“为什么不离婚?”

爸爸摸了摸我的脑袋,“你妈出事后,镇上的小孩子们追着你骂,拿石头泥巴砸你,如果爸再提离婚了,你不得被人欺负死吗?”

我听完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再后来经济开放城区改造拆迁。

很幸运,爸爸买的土房子在拆的区域里,我们家的房子换了一套新的,又补了十几万现金,家里日子可谓是小康安逸。

而妈妈自镇上的事后十多年里,在家像个隐形人,一天对爷俩都说不了一句话,早出晚归的摆小吃摊子攒钱养老。

二十五岁的时候,妈妈突然查出胃癌晚期,给平静的家投入了重磅噩耗,我跟爸爸到处筹钱救人,家里借的是债台高筑,老妈一年都没撑过便走了,走的时候还都是骂骂咧咧的。

妈走了债务还在呀!我跟老爸每天打好几份工赚钱,但是生活不是因为你努力,它就会网开一面。

老爸因为打零工太疲劳了,夜里骑小电驴一头撞到了石墩上,被人送到医院躺了一年才出来。

这一年里一个二十六岁的姑娘,竟然开始生了白发,家里的事,被爸爸那边的亲戚们看在眼里,心里都很同情这倒霉的爷俩。

就在她愁的想死的时候,爸爸那边一个陌生的表姑,给她打来电话,说她们殡仪馆缺个临时化妆的人,问她愿不愿意去?

那她能不愿意去吗?爸爸在医院里等着钱救命呢!

面试前还以为化妆是小菜一碟的事,去面试的时候,看见有十多个人在试妆,别人化完跟她化完后,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才晓得活人化妆,跟死人化妆,不是一个档次概念,毫无疑问业余人士,被别人专业的打成了猪头,面试完出来心凉透了回去的。

没过几天反而接到了通知录取,极度的喜悦冲击着她,都顾不上正抱着电话便泪流满面,电话那头的表姑静静的没说话,后来去上班,通过表姑的同事闲话才知道原委。

表姑帮她求了主任,说她工资可以少拿招聘的一千元,还可以电话随叫随到的来帮忙,另外她会亲自教人化妆,条件便是她不日常坐班。

表姑在她工作的殡仪馆里,工作了四五十年,是有名的好化妆手,那主任又通过表姑晓得了她家的情况,出于怜悯心便录取了她。

从那以后她每天傍晚跟着表姑学化妆,白天出门跑腿送快递,好歹兼顾上了爸爸的日常,每个月也保证了住院费。

一年后爸爸出院,人虽然回家了,但是需要卧床静养半年才行,她像个陀螺一样旋转,有一天照例给人画完妆回家,途中经过一个林墓园看好几个人在争吵。

越人而过的时候,听见修墓碑的吵嚷道,说是破坏了他们想要的样式,这个钱说什么也不会付的,想要钱要么重新给建墓地,否则这事没完没了。

修墓的人也是一脸的火气,一听辛苦几天不给钱,顿时带人上去撕打拉扯起来。

她当时都走出了好远的路,心里突然动了一下,自己学的就是建筑专业呀!

而且实习的时候帮人就干这活的,虽然后来几年没做了,但是一直有熬夜给人画坟图贱卖赚钱。

有时候医院急催钱,还去工地晒的跟黑鬼似的帮人做材料,做图检审等,修墓地看图那可太会了!

急忙跑回头上去好心的拉架,还悄声对要钱的人说,“我会修墓地。”

那人半信半疑的打量她,心道瘦的跟鬼一样的身材,能会修墓地?

“你要是不信,可以把图纸给我看看,我看了图纸告诉你,他们跟你扯皮的地方错在哪里了。”

那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真把图纸拿出来了,比照图纸跟实墓看完后,才道,“怪不得他们跟你闹,你把人家的风水招搞没了。”

修墓的人眼里闪过咂舌疑惑,“你真的会修呀?”

“当然呀!他这图是找地理先生看过才画的,虽然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是只要稍微改两处,便能无伤大雅的解决问题了。”

修墓的人闻言大喜,“小妹妹,我给你两万块钱,你帮我指导人重建行吗?”说完都不等她回答,冲着建墓的人家同意重新建了。

后来干活中才听修墓人说,找他修坟的主人家,早年出去闯荡,如今很有钱了想落叶归根,就花了好几千万买了一大片地,为家族修建个群坟保佑着,听那意思,好像特地请的先生回来指导修的,信的跟什么似的。

跟修坟的人说话混熟了后,那人又热心的问她,“小姑娘,看你年龄也不大,你怎么会修坟的?”

她砌好手里最后一块砖认真回道,“我大学的专业就是建筑,因为女孩子工地要的少,我又需要实习的地方,就找了一个皮包公司上班,日常就是给乡下土老板修坟,实习期盖了章就没在修过坟了。”

那修坟人听完先是一愣,而后又笑的异常高兴,“姑娘,以后你跟着我修坟吧!别埋没了你修坟的本事。”

打这以后她一边去殡仪馆化妆,一边带着老头给人修墓地,好不容易忙活了几年,家里的账还清了,不幸再次降临,她自己却直接进了医院。

因为过度劳累又饥一顿饱一顿的,跟妈妈一样胃癌晚期,她知道如果再四处借钱看病,爸爸是没有能力还账的。

她选择了放弃治疗,开了不少的止疼药,接更多的图纸跟修墓活,希望走前给她爸多留点养老的钱,后来她累的晕倒在路边被人送去医院,醒来就在这什么晋启国了!

芦苇越想越唏嘘,人生无常呀!真应了玩笑话,大肠包小肠的,也不知表姑怎么样了!

她活着的时候表姑挺疼她的,爸爸也不知有没有代替自己去看看表姑,芦苇这名字跟她真是应景的很,长得旺盛枯萎的也快。

她乱七八糟的想了大半夜,次日睡到中午才起来,出来看着放晴的天空,吹着冷风看地上折射的阳光,啥时候是个头哦!

“芦苇妹子,”突然的声音打断了芦苇的惆怅。

芦苇回头看,是徐家年轻的后生,他肩膀上挑着冻硬的大鱼,目光炯炯的看着她笑。

“出去钓鱼了?远处的大河应该钓不到这么多吧?”芦苇惊讶的问道。

“我翻过这条河去河那边钓的,这边被我们每天钓,已经钓不到什么鱼了,”徐仲林说完卸下肩膀上的鱼。

拿了一兜拴着十多条的大鱼棒子递过来,“这个给你拿回去芦苇。”

“不用了,你们家人口多自己留着,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已经存够了吃的,”芦苇说完摆摆手回了地洞里。

徐仲林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看人进了地洞,他弯身拿了鱼回了徐家地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