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传信之外，我此行还有一件事要解决。”
一位神的降临是瞒不过其他仙佛的——哪怕这只是一个分身。
花千骨才将信收好，仙界的请帖便到了。
少女伸手捉了那随风而来的帖子，随意扬扬手：“走吧，你们的会议时间要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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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你们所言，是打算于七星曜日那天，将南无月捆绑于建木枝上，以天火焚身、天雷穿心的极刑，将之化为灰烬？”
妖神一事本就重大，更涉及六界安危，会议的地点也合该安排在天庭，虽然是突然提前，但长留的三尊、玉皇大帝、王母等自不必说，四海龙王、太白、崂山、昆仑、天山…各派掌门亦不能缺席，大家都推了下午的事务，全数到场。
此时，坐在花千骨左侧，少女语声分外平静，令人捉摸不透她究竟对此事是何看法。
“小月本性纯善……”少女坐的住，花千骨却坐不住：“我那般悉心教导他，他绝不会伤人。”
“花掌门，话不是这么说。”因着先前的那一场热闹的观影，在座之仙多多少少对她也有那么点好感，现在也愿意给她点面子。太白金星好声好气地劝道：“是非不能这般判断，妖神一日不除，六界便一日不宁啊。”
花千骨眉头紧皱：“但是，妖神之力现在在我身上……”
“小骨，”白子画抬手示意她消声：“妖神之力的事情还可往后放放，当务之急是妖神真身。”
“不可妇人之仁。”一干仙人亦是纷纷发言。就有东华上仙沉吟片刻，说道：“现在心慈手软，待到祸事来临，那就悔之晚矣了。”
————这南无月，现在的处境就仿佛身为鬼的祢豆子一样。
谁能保证祢豆子不吃人呢？————谁能保证南无月真的一心向善呢？
“更何况，哪怕并非他自愿，只要他还是妖神真身，六界便会混乱不堪，妖魔那方也不会善罢甘休。”
妖魔……花千骨张张嘴：“但杀姐姐他……”他压根就不在乎这些啊！
“魔君确实不在意。”这会发言的却是一慈眉善目的老道长了，拧着眉，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但他也不怎么管妖魔两界。”
就更别提严令让那些妖魔鬼怪收敛自己了。
“……”此话不假。否则当年春秋不败就不会擅自带兵围攻太白山。花千骨一时理亏，丧气地闭上了嘴。
“除此之外呢？灭杀妖神真身，主要能起到一个什么作用？”少女安静地听着，直到争吵声告一段落，方才出言。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一众仙佛对视几眼，俱是无话。
“神尊可能还未听明白，”最终还是玉帝轻咳一声，接过了话茬：“妖神真身一除，天地就安稳了。”
“具体能安稳多久呢？”对于神尊这个称呼，少女也没提出什么反对，直接就应下了。她偏偏头：“一百年？五百年？一万年？”
玉帝静默了几秒：“妖神集世上一切邪恶丑陋于一身，只要人心里还有恶念，便永无可完全根除之日。积累到一定时间，它总还是要出来为祸人间，毁灭一切。” *
“那便是治标不治本了。”少女了然一笑：“何必如此麻烦呢？”
这来路不明的神，还真是让人头疼。摩严侧头看她：“神尊莫非是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更好的法子？花千骨愣了愣，立马也把视线投了过去。
少女并不卖关子：“依我看来，你们的问题，便是天地之间的浊气、怨气、恶念……无处可去，是也不是？”
她轻轻敲了几下玉桌：“我们那头的各大世界中，有一处地方，名为天魔窟，乃是各门派弟子历练常去之所。其中地域广泛，可以说，世界有多大，它便有多大。一切污秽之气，尽入其中。”
“其内里因污秽之气的存在，生出各种魔物，青天魔为最末等，往上则是靛天魔、红天魔，再有夜叉天魔、罗刹天魔、修罗天魔，对应修士的一应修炼境界。”o
“而即使是修罗魔头，智慧也十分稀少，连口吐人言都做不到。”
话说到这里，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白子画眉头微动：“神尊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效仿，将污秽之气全数封入地下？”
“从治水可知，堵不如疏，”少女笑着反问：“比起妖神，这些天魔，难倒不是非常好对付吗？”
“天魔体内的魔晶，亦有无数妙用。阵法、炼器…都用得。”
如此一来，哪怕是为了利益，也有大把的修士愿意下天魔窟去，门派内的弟子，也可得到充分的锻炼，而大能们只需定期清理窟内诞生出的、最强的修罗天魔即可。
最妙的是，这些天魔并无灵智，哪怕是同族之间，遇上了也是相互厮杀，毫不留情。
“若想再进一步，可将十方神器作为镇压之物，碎之融于世间。”
如此，就算那些个妖魔想要争夺神器，也无从争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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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妖神。”
碎神器，开魔窟，这等大事自然只能落在少女一人身上————废话，要是仙界能做到，也就不用千万年都不做了。
而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情，不能遗忘。
被一位星君的带领着，仙人们来到了关押妖神之处。
在少女的示意下，七星君齐齐动手，将南无月从中放出。
那小小的身影才挣脱出来，花千骨便立即快步过去，将之抱在了怀里：“小月？你没事？”
“唔……”几声呼唤之下，粉雕玉琢般的孩童眼皮颤了颤，终于是苏醒了过来，他眨眨眼：“姐姐？”
“是，”花千骨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许：“我是姐姐。”
“……”远远看着这一大一小，仙人们或挑眉，或摇头，或叹息，俨然都有点不认可的姿态———虽为稚子之形态，但妖神终究是妖神，怎能和他如此亲近？
摩严眉心紧蹙，张嘴就要喊花千骨退下：“先将他放下……”
这句话到底没能说完，因为下一秒，少女便抬起手，示意他先别开腔了。
“前辈，”余光瞥见少女，花千骨不动声色地将南无月往怀里搂了搂：“小月他真的很乖的。”
少女勾唇一笑，并不说话，而是……抬起手臂，中指与大拇指相抵，其余手指翘起，然后———“啪！”地，在神色迷蒙的南无月眉心弹了一记。
花千骨：！！！(=?Д?=)
“……”下意识捂住额头，南无月人还是懵的，但似乎没感觉到疼，因为他只是傻乎乎地看着少女。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后方的仙人们却有了大发现。
“那是？”盯着自南无月背后散出的一重灰黑色人影般的东西，笙箫默面色奇异：“尘埃？”
“怎么会，”一星君反驳道：“虽然是被封印的状态，但仙界哪有灰尘？”
更别提在人小孩身上积累下这么厚的一层了。
他们却不知———这被少女弹出的灰层不是别的，正是南无月身上，属于邪魔一方的、“真正”妖神的意识。
换而言之，南无月如今，才算是货真价实的纯善稚子。
以前的他，体内可是藏着一善一恶两个意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