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走,不见回转,光阴消逝间,一个月就过去了。
努力克服了内心,花千骨顽强地走出了殿门,勇敢面对世人————开什么玩笑,她灵柱大人,打过上弦,削过无惨,莫非还要惧怕区区旁人的眼光不成!
当然,另外也是……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再拖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赶紧安抚已经逐渐要暴躁起来的魔君大人与皇帝陛下。
这两正一邪刚碰面,便是泪眼相对。
(管是管不住的,长留上仙白子画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自己没看见)
其次便是一场排场颇为浩大的收徒典礼。
经异朽君东方彧卿“如此这般”的好一番讲解,花千骨左手握拳砸在右手掌心,总算是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顺水推舟地认下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徒儿。
在长留山弟子们及一众长老、三尊的注视下,幽若顺利拜入自己心心念念的花姐姐门下,成为了长留第一百二十八代弟子。
对此,不论是做父亲的轩武圣帝,还是三尊,乃至于那漫天的神佛,都无甚意见。
“只收一个吗?”事实上,还有不少未拜师的人蠢蠢欲动:“多收几个也无妨吧?”
只能说,还好他们的这些小心思没叫幽若知道,否则这小丫头非得闹腾起来不可。
不过,虽然入的是长留山,她却得收拾收拾,跟着自个师父一起去茅山了———谁让她的亲亲师父,现在是茅山派的掌门人呢?
不错,花千骨正式接下了宫羽,选择了离开长留山,成为茅山的“新”一任掌门。
“落师兄,你知道的,我是舍不得你的。”糖宝自然是跟着自个娘亲一块儿搬家,背着自己几乎小到看不见的包袱(轻水友情制作),挥舞着小手绢,泪眼朦胧:“但是…”
它话锋一转:“我更舍不得骨头娘亲。”(*′▽`)ノシ
“………没事。”落十一岂能不知道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努力扬起嘴角:“我会经常下山去看你的。”o·(?w?)?o·?.
“杂事可以分下去,不必样样都自己亲力亲为。”这边是分离,那边也是。
虽然自己身处的环境已经不再危机四伏,但花千骨还是习惯身着方便战斗的劲装,扎上高马尾。
低头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徒儿,白子画沉默许久,拍拍她的肩膀,慢慢地将自己长久以来的经验一一告知:“修行也不可耽搁,有实力,总归是好事。”
“你如今去茅山,约莫也不会有人不服,但也不必惧怕什么,受了委屈,尽管回长留。”
不论他说什么,花千骨都笑眯眯地点点头———倒不是敷衍,她是真的高兴。
立在远处,摩严注视着这一幕,总感觉自个也应该上去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自己上去简直多余。
“这样也好吧?”就站在他旁边,笙箫默弯了弯眼:“不,应该说,这样再好不过了。”
“再过几十年,几百年,我们仙道,又要出一个声名赫赫的大人物了。”
虽然这位未来的大人物,现在的名声就已经足够响亮就是了。
“我可是听说,异朽阁正在大批量地贩卖记录了影像的白水晶和相关雕像、画像呢。”
他语带笑意:“与我们花掌门相关的东西,销量简直是一骑绝尘呐。”
“……买来做什么。”绷着脸,摩严哼了一声:“一个个都闲的没事干了。”
这般说着,他背着手,转过身去:“过几天不是要商讨怎么处理妖神么?记得给花千骨发请帖。”
不错————被从天牢转移到九重天上的南无月,现在正由北斗七星君看管着,而他究竟该如何处置,现在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花千骨这一关的。
但现在,距离七星耀日之时,还有几个月,倒是不必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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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现在很难办。”
时间的确还有,但已经身处茅山的花千骨已经是急不可耐:“请帖上写的时间是两个月后,我必须在这两个月内想出办法来。”
“但是骨头,”看着她在屋中来回踱步,怎么也安定不下来,东方彧卿无奈地叹息一声:“你现在是茅山掌门,可不能按自己的性子行事。”
“我知道。”鬼灭世界的二十年,清清楚楚地教会了花千骨“责任”二字有多沉重。所以她如今才会烦闷至此。
“但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小月被处死。”
“因为……”她闭了闭眼:“小月他现在已经不是妖神了,真正的妖神,是我。”
———不错,这件事情,早就已经被那少女揭穿了出来。
所以花千骨才不明白———为什么仙界的人们要由着她这个真妖神当上茅山派的掌门,甚至收轩武圣帝之女为徒,却非要处死南无月这个假妖神。
“……”到底是当局者迷。她不懂,东方彧卿却看得透彻:摩严等一众仙人,八成是认为妖孽狡猾,如今这副稚子模样只是伪装出来哄骗他人的,完全是想借着妖神之力转移逃过一劫。
“只要妖神一日真身未灭,就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封印、阻止他得妖力。”*
另外就是,就算花千骨真的是妖神又怎么样?不说她的品行、能力,背后又有多少势力,就论一点————难不成仙界还真敢把她这个女娲转世的“真神”灭杀不成?
再者,等花千骨再修炼个几百年,说不准以后都能压着妖神打呢!
所以,出于种种考虑,不就只能动南无月了嘛。
捧着一杯清茶,东方彧卿以手指摩挲杯口———被那少女这么一倒腾,他的谋划也全数落空了。这还真是……
“骨头你莫急,”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说些无用的话:“总会有法子的,待我们好好谋划。”
花千骨怎么能不急?她简直是心急如焚、急不可耐、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才道出一个字,屋外骤然传来几下敲门声——“咚、咚、咚。”
“掌门,”随之响起的,是一个温润凝厚的男声:“有远客来,正在迎客堂等您。”
屋内,两人相对无言:远客?这个时间,这个情况,哪个远客会来拜访?
“坏了。”脑筋一转,花千骨拍拍脑门,直呼完蛋————莫不是是天上的星宿下来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皱皱眉,还是应了:“好,我就来。”
说罢就给了东方彧卿一个眼色,示意他先自己坐一会,另外小心可别被人发现了———智谋过人的异朽君搁这,那不就明晃晃地告诉别人,她正在想法子折腾事情嘛!
开门一看,敲门之人乃是云隐,见她出来,就走在前面引路,花千骨忙抬步跟上:“话说,是谁啊?”
别告诉她真是星宿君,她可还没想出法子来啊!
“这个啊……”云隐脚步微顿,回头笑了笑,竟卖了个关子:“您去了就知道了。”
“……”难得见他这般促狭,花千骨怔了怔,心底莫名轻松了些———这种表情,是不是说明,来者为善呢?
这一点猜想,在望见那堂内所立的人影时,得到了验证。
那是一个从身量来看,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墨发如瀑,着月白锦袍。
似乎感应到有人来了,此人微微一顿,转过了身。
光看背影,心底有隐隐有所猜测,待到看清她的模样,花千骨的瞳孔猛然缩小数圈,启着唇,正是诧异无比————“前辈?!”
“哟,”少女眉眼弯弯,笑颜柔和:“好久不见, 近来如何?”
“我给你带了点小礼物。”她手掌一翻,指缝中便多了几个浅棕色的信封:“你应该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