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看我做什么?”青年动动手指,一把水蓝色折扇出现在他手中。
“您真的是师祖?”这样看上去倒有几分师祖当年的风采,只是为何总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青年点点头,“燕红提,我是始晏。”说着又向她走了一步。
燕红提心中奇怪,师祖不喊她的名字就不会说话吗?
只是这念头只在心底闪了闪,她可不敢问出口。
青年带着慵懒的笑意,言谈举止都很是亲近,这就很奇怪了,她只见过他一面,还是在曾有的遗讯里,师祖对她却亲近的过分。
“师祖为何在此?”她决定开门见山。
“自然是想见你。”始晏扇了扇风,但那扇子只是虚影,连他的发丝都吹不起来。
“师祖还活着?”她记得归元殿是前掌门死后才能由下一任继位。
“燕红提,你说话还是如此气人,你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师祖瞪她一眼,折扇晃个不停。
眸色清浅,只轻轻一眨便漾出潋滟波光。
令燕红提莫名觉得熟悉,她看得久了,特别是那一把水蓝色折扇在她眼前晃悠,一下子想了起来,不假思索道,“清如许?!”
“燕红提,你这也看得出……”始晏轻笑,却比清如许笑得爽朗许多。
清如许总是笑得春风宜人,但却是恰到好处,不会像他这般过于开怀,如同灼热阳光照在人身上,不由得随着他笑起来。
这家伙,是真的很开心。
“你不是他。那你到底是谁?”燕红提凝眉,心随神转,一把黑色长剑直指眼前人。
始晏不以为意,“燕红提,你这剑与景儿同出一脉,但是也不太适合你。我的碧落剑呢?”
“什么碧落剑?”燕红提觉出他并没有敌意。
始晏一抬手,又是一道虚影,一把通体碧绿的长剑出现,剑身流畅,光泽温润,如一把碧玉通透的翡翠,“燕红提,你从我这拿走,怎么还能忘了?”
她看到此剑,不由心神稍定,她是有这么一把澄澈碧绿的短剑。只是不知道怎么用就一直闲置在她的储物袋里。
“这剑是师祖的?”她一瞬间有种被人追债上门的感觉。
“燕红提,我的储物镯,储物戒不都被你拿走了吗?”他依旧笑意盈盈,一双眼睛明亮至极。
燕红提思及往事,脸色几经变化,如此说来,山海秘境中那个化为飞灰的尸骨是师祖。
少女的脸一下就红了,膝盖都有些软,她可是一脚将人家挫骨扬灰了的,顺便还搜刮完了东西。
她纵是脸皮厚,也略有羞愧,忙行礼赔罪,“弟子当初有眼无珠,师祖恕罪!”
又是一阵爽朗笑声,青年摆摆手,“我都不在了,身外之物不足挂齿,你不必如此惊惶,你捡了就是你的,燕红提。”
“多谢师祖。”燕红提长舒一口气,不由感慨,师祖竟然比帝景真人还好相处,真是人俊心也善。
“燕红提,这剑在你手中始终没有发挥作用,是因为你还缺少开启它的口诀。”青年耐心道。
她厚着脸皮,“望师祖赐教。”
“燕红提,别一口一个师祖,我还想收你做大弟子呢!但想来也算了,你叫我始晏就好。”
真不知道像师祖这般平易近人好还是不好,令她当徒孙的无所适从。
“……”燕红提沉默半天,“师祖,您永远都是师祖,弟子不敢逾越。”
始晏无奈,“来,燕红提,我这就将开启此剑的口诀教于你,顺便有些事嘱咐你,你上前来。”
燕红提依言走近始晏,他的嗓音始终清润,似涓涓细流,大概是在她耳边唠叨太久,她总是心生亲近之感。
但很快,他要嘱咐的一些事情大大超出了她的认知,始晏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一桩桩一件件地告诉她。
她心神激荡,差点就要拔腿就跑。
最后,她瞪大眼睛望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燕红提,我说的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她干巴巴道,甚至带着几分可怜兮兮,“师祖,做完这些事,我还有活路吗?”
这些事哪桩不是逆天改命之举,她图什么,又凭什么要这么做?她傻吗?
始晏失笑,抬手抚了抚她头发,却只是虚影留在她头顶,“燕红提,你只要努力修炼,比任何人都强,就不会死。”
这会儿他像极了清如许,这也令燕红提感到好奇,“您和清如许有关系吗?”
她听清如许提过自己的出身,难道师祖是清如许的生父?不然如何解释二人的相似之处。
始晏点点头,“你还记得我的折扇吗?我的残念寄身其中,他得知你在无月谷,便将我之残念送了进来助你一臂之力。”
那把扇子被她送给了清如许,没想到还有了这样的渊源。
燕红提心中了然,不论是丹药还是刚才的教诲,师祖对她都是再造之恩,想到这里,她郑重对青年一拜,“师祖所留丹药和此次教诲之恩,弟子无以为报,师祖所托之事,定当竭尽全力达成。”
始晏对于她的一腔感恩之心没有表现出多少赞赏,反而蹲下身与她平视,“燕红提,我千方百计留你性命,并不是为了让你为我肝脑涂地的。”
她先是惊愕,又觉心中一暖,“弟子明白。”
“记住,辨虚求真,求的是自己的一颗真心,顺心而走,念头通达才能不畏生死,成就大道。”
“多谢师祖教诲。”燕红提略一思索,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再次真心感激。
“你觉得我怎么样?”
燕红提瞪大眼睛看过去,青年一本正经看着她。
她会意,这是来跟她要好评来了?师祖和帝景真人不愧是师徒,有让人拍马屁的爱好。
久经考验,她忙道,“师祖您器宇轩昂,德才兼备,雄才大略,当世之英才。您是我学习的榜样,进步的动力,是……”
而后她感到眉心被人轻轻一点,便看到青年似笑非笑盯着她,语带调侃,“看不出你还挺尊师重道的,不要滔滔不绝了。我问你,当初在烟绯镇,你说你喜欢清如许,是真是假?”
燕红提这辈子很少能被人惊的说不出话,师祖绝对算其中翘楚,和他相处短短时间,已经好几次被他问的说不出话。
思维之跳脱,逻辑之奇妙,令燕红提瞠目结舌。
还没有和长辈探讨私情的爱好,一时间无语凝噎,只能低下头装鹌鹑。
等到燕红提再次抬眼,青年已经不见了踪影,一股力量将她排斥,很快,一阵碎筋错骨的疼痛袭来。